隆冬腊月，快过年的时候，秦川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回到部队营地，他对刘洋说，“你说过要帮我的，现在是时候了。”
刘洋胸脯一挺，“咱是守信用的人，吐口唾沫都是钉。说吧，让我干啥？”
秦川潇洒地一甩头发，“跟我回家。”
想到秦家的三堂会审，刘洋的腿肚子有点转筯。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了，现在想要改口，秦川这小子肯定不依。少不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跳上军用吉普，直奔省城。
路上，刘洋越想越不对劲。他总觉得，秦川笑得有点慎人，总是让他感到不安。纠结了半天，他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哥们，你们秦家的事，我一个外人掺和进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秦川一个急刹车，“你不会是言而无信，想打退堂鼓吧？”
刘洋困难地措词，“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这人笨嘴拙舌，不会说话，指望我替你扭转乾坤，难啦！”
秦川重新启动了吉普车，淡淡地说，“别妄自菲薄，今天这一仗，胜败全在你身上呢？”
“我？”
刘洋吃了一惊，“你这么说，也太高看我了吧。”
秦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知道我这个做事一向谨慎，没把握的事一向不做。放松点，到时候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往我们家一站就成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刘洋俊俏的脸庞，突然说，“咱们先去百货大楼，替你好好收拾一下。”
刘洋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便装，一脸蒙逼，“我这身衣服可是新买的，还没穿过呢。怎么，嫌档次不够啊。”
秦川忍住笑说，“衣服没问题，就是皮肤太粗糙了，还有点黑。”
刘洋心里的不安更重了，“我一大男人，皮肤糙点黑点有什么关系？”
“还是收拾一下吧，否则，我们家人会怀疑我的审美的。”
刘洋突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要卖关子，原来侈小子肚子里竟藏着这么龌龊的心思。”
他大叫一声，“停车，老子要下去，不陪你玩儿了。”
秦川坏笑，“上了我的车，还想下去，怎么可能。这样吧，我也不亏待你，等事成之后，分你一罐腌萝卜丝。”
刘洋骂道：“妈的，一罐腌萝卜丝就把我打发了，真够黑的。这种好事，你干吗不找罗翔和伍训？”
秦川心情大好，“谁叫你小子比他们长得俊呢，怎么说我也是秦家七少，等闲人物还入不了我的法眼呢。”
“这话听起来顺耳，可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呢？”
说话间，吉普车已经飞快地穿过街道，在百货大楼前停了下来。
两人同时跳下车，刘洋却犹豫了，不想进去。
秦川一把抓住了，“别想溜，事成之后，我还有重谢。”
刘洋叫屈，“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秦川大包大揽，“没事，你的婚事，包在我身上。我媳妇那边全是绝世美女，到时候替你挑一个好的。”
威逼利诱之下，刘洋才委委屈屈地跟他进了百货大楼。
两人来到化妆品柜台前，顿觉眼花缭乱。
这么多的粉啊露啊膏的，到底选什么啊。
半晌，秦川才轻咳一声，对女营业员说，“嗯，这个，我这位哥们皮肤太黑，能不能用什么化妆品给遮掩一下。”
营业员倒是个好脾气的，看了看刘洋说，“把皮肤涂白，倒不是什么难事。你们看了半天，我还以为，你们要替女朋友买化妆品呢。你这是要去相亲，想打扮得漂亮一点吧。你模样其实挺帅的，皮肤黑一点打什么要紧。男人嘛，多一点阳刚，少一点阴柔，这才是正常的。”
秦川一本正经地说，“你就说吧，能不能把他打扮得稍微白一点，漂亮一点。”
女营业员想了想说，“那就擦点夏士莲雪花膏吧，那东西显白。刚到的货，要是早来两天，还买不到呢。”
刘洋在化妆品柜台前站了半天，早如坐针毡，听了这话，赶紧说，“把雪花膏给我，我自己涂就行了。”
两人买了夏士莲，回到车里。
快到秦家小别墅的时候，刘洋已经把夏士莲厚厚地涂在自己脸上了。
他在后视镜里左看右看，“秦川，怎么样，够白吧？”
秦川看了他一眼，忍住笑，认真地说，“白倒是白，就是太费雪花膏了。一下子就去了半瓶，你小子也真是舍得下血本。”
他掏出手娟扔给刘洋，“真这么出去，会吓死人的，还是擦掉一些吧。自然些，别让人看着，像驴粪蛋上下的霜。”
秦家小洋楼掩映在一排葱绿的树丛中，显得优雅而别致。
听到汽车喇叭声，夏姨迎了出来。
她是秦川的母亲，刘雪华的一个远房表姐。丈夫死后，一个人孤苦，便来投靠了表妹。时间一长，便成了秦家的一份子。
秦家七个孩子，都是她带大的。所以，孩子们都跟她亲。老爷子发话了，以后，秦家的孩子将来是要替她养老送终的。如此，她便在秦家安心住了下来。
秦川看到她，顿觉亲切，“夏姨，你身体还好吗？”
夏姨眉开眼笑，“我身体好着啦，你爸妈和老爷子成天念叨你，还以为你肯定要大年三十才回来呢，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川佯作生气，“这么说，我回来早啦。”
夏姨拍了他一把，爱怜地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别逗我啦。快进去吧，我上楼叫你爸妈和去。”
“老七，你总算回来啦。”
秦川的母亲，刘雪华出现在门口，一脸焦灼，“你再不回来，我们都快急死啦。”
刘雪华保养得很快，跟她的同齡人相比，年轻了不止十岁。跟秦川的大姐站在一起，根本就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俩。
秦川含笑说，“有什么可急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刘雪华注意到儿子身边站着的刘洋，疑惑地说，“这位是……”
秦川热情洋溢地介绍，“差点忘了，他叫刘洋，我朋友。”
秦川扶着她的肩膀，边走边说，“妈，他是我朋友，叫刘洋。他第一次来我们家，你可不要吓着他。”
秦川带朋友回来，并不是第一次，后面补充的那句话，却让刘雪华感到十分怪异。
一个大老爷们，怕吓着？
正疑惑呢，一股浓重的雪花膏味扑鼻而来，熏得刘雪华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定了定神，这才发现，香味竟是从刘洋的身上传出来的。
她皱了下眉头，还是礼貌地说，“既然是老七的朋友，那就请进吧。”
刘洋看出了秦川母亲对他的厌恶，他突然玩性大发，竟学着电影里女特务的模样，翘着兰花指，压着嗓子说，
“阿姨好，第一次上门，给你带了点水果和糕点，不成敬意，希望阿姨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