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华跟郭啸天打完电话，却仍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坐卧不安。
她有些后悔，不应该一时冲动，把刘楚红怀孕的事情告诉郭啸天。如果顺便找个借口，把儿子骗回来再告诉他实情，好像还妥当些。
正想打电话问郭啸天，儿子是什么态度，秦和平就夹着公文包走进来。
她上前接过秦和平的公文包，颤声说，“和平，出事了，出大事了！”
秦和平一怔，“出什么事了？”
刘雪华一急起来，说话便有些语无伦次，“楚红怀孕了，今天我跟她一起去医院做的检查，医生亲口说了，肯定错不了。”
秦和平皱眉，“你确定，刘楚红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咱儿子的。”
“不是咱儿子的还能是谁的？”
刘雪华忧心忡忡，“你忘了，上次老七回来，喝醉酒的事了。”
秦和平却冷静地说，“老七不是说，他只是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做吗？”
刘雪华没好气地说，“他喝醉了酒，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他要是什么也没做，楚红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秦老爷子却站在楼梯上冷冷地说，“我也想知道，那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刘雪华扭头看见老爷子，不禁吓了一跳，“爸，你在家啊。”
老爷子缓缓走下楼梯，“我的老寒腿又犯了，不在家还能去哪儿。”
秦和平关切地说，“爸，我打电话让朱医生来替你瞧瞧吧。”
老爷子摆了摆手，“我这是老-毛病了，有什么可瞧的，养养就好了，还是说小七的事吧。”
秦和平恭谨地说，“爸，这事你怎么看？”
老爷子冷哼一声，“一个丫头片子，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简直是自不量力。”
秦和平点头，“你也看出来了。”
老爷子气咻咻地说，“我虽然老了，却还没糊涂，要是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当年如何指挥千军万马。”
刘雪华听这父子俩的话头有些不对，不禁说，“爸，和平，你们的意思是……”
秦和平叹了一口气说，“家里几个孩子，谁成天没事，又是陪你逛街，又是陪你打麻将。刘楚红这段时间向你献殷勤，明显是有用意的嘛。”
刘雪华眨了下眼睛，“我知道楚红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家老七。她喜欢老七，爱屋及乌，才会对我这么好。”
秦和平耐着性子说，“你又不是没娶过儿媳妇，家里的哪个儿媳妇跟刘楚红一样，扔下工作和事业，专门来家里陪你？你刚才说，是你陪楚红去医院检查的。”
刘雪华不解，“她在我们家恶心又呕吐，我心里怀疑，才带她去医院的。”
秦老爷子生气地说，“你呀，也不动脑子想想。刘楚红怀孕，早不吐晚不吐，为什么在你面前吐？连她亲妈都没发现她怀了孩子，偏你就发现了？”
丈夫的话当然有道理，刘雪华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秦和平冷冷地说，“刘楚红在国企当老总，早就是商场上的风云人物。咱们家小七只是个普通军人，还破了相。以刘楚红骄傲的性格，她怎么可能纡尊降贵地来讨好你，一定要嫁给我们家老七。”
刘雪华不满，“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为什么不可能产生感情？你是个父亲，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儿子？”
秦老爷子的一张脸黑得能拧下水来，“刘雪华，你不相信自己儿子，我却相信我的孙子。刘楚红敢让我孙子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当便宜爹，门都没有。”
刘雪华吓了一跳，“爸，这种话没有证据，何不能瞎说。”
她转身上楼，片刻便捧出刘楚红在涉外商店替她买的那套黄金首饰，还有其他名贵的物品。
“这些都是楚红送我的，你们看看吧，家里哪个孩子舍得给我买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这个刘楚红，为了把我小孙子拖下水，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秦老爷子的眸子里像是结了一层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刘雪华见公爹和丈夫都一口咬定刘楚红是别有用心，顿时没好气地说，“你们说楚红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们家老七的，有什么证据？”
父子俩同时沉默了，他们目前的判断只是推论，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相反，秦川上了刘楚红的床，还在刘家住了一晚上，却是铁的事实。
半晌，秦和平才说，“爸，我们应该想办法查出孩子的亲生父亲，才有可能还秦川清白。”
没等老爷子回答，门口已经传来刘老爷子炸雷般的声音，“喜事，真是天大的喜事！老秦头，今天晚上，咱们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喝一杯，再在棋盘上杀个天昏地暗。”
话音未落，一群人已经涌了进来。
秦老爷子心中一凛，心说这些人来得好快，竟连一点反应的时候也不给他们。
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打着哈哈说，“老刘头，你要是棋瘾犯了，我陪你弈两局就是。不过，咱们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输了，可不许掀桌子。”
刘老爷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翻脸，却又忍住了，只讪讪地说，“谁掀桌子啦，你这不是诬赖人吗？我正要说我们俩当祖爷爷的事，怎么扯到下棋上了？”
两个老头子是当年一起征战南北的老战友，多年来又住在一个院子里，熟得简直不能再熟了。用不着客套，宾主双方已经各自找位子坐下了。
一时间，诺大的客厅里，竟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人。
夏姨泡了一大壶茶，给每个人斟上，便退了下去。
舒丽华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捅了下丈夫的胳膊，小声说，“一鸣，还是你说吧。”
刘家几个孩子的婚事都是舒丽华在张罗，小女儿没有结婚就怀上孩子，刘一鸣思想再开放，感情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小女儿聪明能干，一直是他们刘家的骄傲。现在却被秦家小七这头猪给拱了，他心里正窝着火呢。秦和平两口子却跟没事人一样坐着，只字不提，不用妻子提醒，他也忍不住了。
“楚红怀孩子的事，雪华回来，肯定跟你们说了。两个孩子不懂事，未婚先孕，这事要是传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现在生米煮成了熟饭，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咱们还是商量一个补救措施吧。”
刘和平不动声色地说，“雪华已经打电话到部队通知秦川了，不管采取什么措施，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舒丽华不满地说，“雪华，不是我说你，你们家小七，你也该好好管管了。上次他酒后乱性，我们一家又没人怪他，他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也太没礼貌了吧。”
秦和平不动声色地怼了过去，“秦川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倔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知道楚红在酒里下药，早气得不行了。要不是我们拦着，还不知道要出多大乱子呢。”
刘老爷子和刘一鸣都是人精，当然知道，秦和平这话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