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皓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白娟不由得脸红了，“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干妈家的两个儿子都已经结婚，最小的三哥也有女朋友了。她只是觉得跟我有缘，让我当她的闺女，并没有别的意思。”
许华长舒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这些天总是提心吊胆的。”
白娟只装糊涂，“我这么大个人了，你有什么提心吊胆的。人家毛妹对你痴情一片，你却视而不见。你有没有想过，有多伤毛妹的心。”
许华没想到白娟会把矛头指向他，有些招架不住，“说你的事，怎么又扯上毛妹了。”
白娟没有接这个话头，只有意无意地说，“忘了告诉你，秦川前两天来信，还让我问你好呢。”
这并不是白娟的杜-撰，秦川在信中的确提起过许华，只不过，并不是向他问好。白娟这么说，不过是想提醒许华，她的心里只有秦川，再也装不下别的人啦。
许华听到林淑芬亲口说，秦家并不同意白娟和秦川的婚事，还以为，两人已经就此分手。没想到，两人竟然还在通信，脸色不由得暗了一下。
“凌家妈妈不是说，秦家已经……”
“秦家人的意思，并不能代表秦川。”
白娟轻声说，“秦川说了，总有一天，他的家人会接受我的。”
许华心里一阵刺痛，“你不觉得，在这段感情里，你卑微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吗？”
“灰姑娘最后不还是跟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吗？”
“你也知道，那只是童话故事。在成-人的世界里，这样的故事，是不存在的。如果是现实版的小说，灰姑娘嫁入皇室后，她的生活肯定是一地鸡毛。”
白娟却说，“如果灰姑娘后来建立了自己的帝国，她不用嫁入皇家，而是跟王子单独生活在自己的帝国，他们的爱情，还会有阻力吗？”
许华长叹一声，彻底死了心，“既然你已经想好了自己要走的路，我一定尽全力让你实现自己的梦想。”
白娟有些动容，“许华，认识你，是我生命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我这一生，能有你这样朋友和合作伙伴，是我的荣幸。”
许华的笑里带着一丝苦涩，“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这里有一双肩膀，你可以随时来靠。”
听到白娟摩托车的声音走远，许华颓然跌坐在藤椅上。
虽然早有预料，他还是被这种强烈的失落感击垮了。
他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看见他的失态，起身推着自行车，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他异常引起了毛妹的注意。
毛妹一语不发，出门推着自己刚买的那辆二手女式自行车，便悄然跟了上去。
她一顿猛踩，很快就追上了许华。她没有声张，只默默地跟在后面。
许华失魂落魄，哪里知道后面还跟着毛妹。找到一家饭馆，架好自行车，便钻了进去。
现在还不到饭点，店里几乎没有客人。
漂亮的老板娘迎了上来，“大哥，吃饭啦？”
许华板着脸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拿盘花生米，拿瓶酒！”
老板娘有些失望，“就一盘花生米啊，不炒两个小菜？”
毛妹一步跨了进去，“谁说只要一盘花生米了，一份回锅肉，一份醋溜腰花，再来一个红烧肉。先上这些，吃了不够再说。”
老板娘眼睛一亮，美滋滋地答应着去了。
许华眼睛一沉，“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毛妹坐到他对面，“你也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又是怎么在这里的？”
许华语塞，半晌才说，“你是跟踪我到这里来的？”
见老板娘端来一盘花生米，又拿来一瓶酒，一个杯子，毛妹不禁柳眉倒竖。
“老板娘，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两个人拿一个杯子，啥意思，另一个对着酒瓶吹啊。”
许华吃惊，厉声喝斥，“毛妹，不许胡来！”
毛妹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酒杯，麻利地拧开瓶盖，把两个酒杯斟满，这才笑着说，
“其实，以前，我在家的时候，常偷我爹的酒喝。我爹一直以为是我哥偷的，为这事，我哥挨了不少冤枉打。俗话说，一人不喝酒，二人不打牌。一个人喝酒有啥意思，不如，我陪你喝个够。”
许华气恼，“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肯定会揍得你满地找牙。”
毛妹神秘地一笑，“其实，我爹每次说要打我，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我爹还没动手，我已经哭得惊天动地。所以，我表面上怕我爹，其实不怕。最怕的，就是我娘的眼泪。只要她一掉眼泪，我就只好投降。”
毛妹东扯西拉，只是想分散许华的注意力。
无奈许华心事重重，压根就没听清，毛妹说的是些什么。
他一肚子的心事，就想找人叙说。
毛妹显然不是他倾述的对象，他又不能撵她走，只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毛妹也不劝，他喝完一杯，她马上就给斟满。
毛妹点的几个菜都是许华喜欢吃的，许华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一瓶老白干很快就见了底，毛妹立即招呼老板娘，“再来一瓶老白干。”
老板娘看着几乎没动一筷子的菜，有些担心，“这人是你对象吧，这么个喝法，会出事的，你也不劝劝。”
毛妹淡然一笑，“你放心，有我在，他出不了事。今天这顿酒，他要是喝不痛快，这辈子他都走不出来。”
许华的酒量不错，可一斤白酒下去，眼前的一切还是变得朦胧起来，对面的声音也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
他一仰脖子，又喝下一杯。
放下酒杯，却赫然发现，白娟就坐在他对面，眼波流转，巧笑嫣然。
他把持不住，竟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娟，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
毛妹见他把自己当成白娟，差点流下泪来。
许华跟白娟的对话，她站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人家白娟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这个傻瓜居然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拨。
想到伤心处，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快就有了醉意。
她拉着许华的手，絮絮叨叨地叙说着对他的相思之情。
许华早把她当成白娟，两人说到情深处，竟忍不住抱头痛哭。
旁边人见了，都以为两人喝醉了酒，发酒疯呢。
直到饭店打烊，毛妹才清醒了几分。
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她想了想，把两辆自行车放在饭店，说明第二天早上来取，这才扶着许华来到街上。
夜风一吹，许华顿时蹲在街边，哇哇大吐起来。
待他吐干净了，身子却软得直不起身。
毛妹看到街边有一个私人开的小旅馆，便把许华扶了进去。
旅馆老板见两人酒气冲天，担心两人呕吐弄脏房间，死活不让两人入住。
毛妹火起，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威胁说，“你今天要是敢不让我们住店，小心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老板吓坏了，只得投降，“女侠，我让你们住还不行吗，快把刀收起来，别伤着人。”
毛妹收起刀，恨恨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都是你自找的。今天要不是我哥喝醉了，我还瞧不上你们这破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