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也有讲究。
生男孩送公鸡,生女孩送母鸡。也可以送红鸡蛋,男孩送双数,女孩送单数。具体多少,可根据自身经济条件,酌情处理。
女婿报完喜,丈母娘会提只鸡让女婿带回去,然后拿着给婴儿准备的小包被呀,小衣服等等来女婿家探望坐月子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宝宝。
白娟解释,“我生孩子的时候,秦川受了重伤,路途遥远,怎么可能来向你们报喜。我妈、外婆和干妈替孩子准备了所有物件,都没有挑这个礼。你们现在拿这个说事,不合适吧。再说了,你们要真当自己是我娘家人,又怎么会空着两只手来看孩子。”
老爷子光顾着怎么想办法从白娟这里弄到些钱,还真没想过,他们也是需要付出的,不由得吱唔起来。
“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呢,你爸是厂长,你外婆又是有钱人,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比。你这么有钱,我们这点三瓜两枣,哪能入你的眼。”
“你们压根就没想过要对我有任何付出,现在却倒打一耙,说我看不上。”
白娟懒得跟他们理论,只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你们今天来,不单纯是来挑礼,肯定还有别的事。说吧,你们还想干什么?”
老爷子吸了一口劣质烟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用脚蹭了蹭,这才慢吞吞地说,
“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我可以不计较当时没来报喜,不过,这些礼现在得补上。要不,咱们白家的脸,往哪儿放。咱们家往上数,可是八辈儿煤碳工人,使唤老妈子,可是折阴寿的事。有这份闲钱,为啥不给你奶和你娘,让她们来替你带孩子。”
白娟静静地说,“我有娘家,就是要报喜,也轮不到你们头上。不是舍不得钱,是你们不配。带孩子的钱是我外婆出的,你们想要,自己找我外婆去,跟我说没用。顺便提一句,王嫂和李婶能奶孩子,你们能吗?”
老太太在一旁等了半天,终于瞅到一个机会发话。
“旧社会的恶霸地主才会雇老妈子呢,这些人早被打倒,还踩上一只脚。现在是新社会,你这就叫剥削。要是上头知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王嫂在厨房里听到这话,气冲冲地走出来说,“我们奶孩子,带孩子,收了工钱,心甘情愿受这样的剥削。现在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没人会吃你这一套。”
老太太仍不死心,“这么说,你们是死皮癞脸地赖在这里,不打算走了。”
白娟提高了音量,“这里是我的家,她们走不走,我说了算,轮不到你们来指手划脚。你们要是识趣,就乖乖地离开,别在这里找不自在。”
“娟,我养你了十八年,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我呢。”
陈惠恨恨地说,“要是没有我们白家,你就是不被冻死,也被饿死了。”
白娟冷冷地说,“我感念我爹对我的救命之恩,所以,一直随他的白姓,没有改姓梁。这些年,你们做过多少恶事,心里就没点数吧,怎么还好意思忝着脸来我家,向我提各种要求。”
老爷子缓和了语气,“娟啦,你生下龙凤胎,是天大的喜事,怎么说也该请亲戚朋友来家里沾点喜气吧。”
“沾喜气事小,你跟我娘一样,也是想趁此机会敛点财,对吧。爷爷,你活了一把年纪,你见谁家女儿生孩子,娘家张罗着办满月酒的。”
白娟继续说,“你们要是不胡搅蛮缠,就留下来,在家里吃顿便饭。要是再无理取闹,我只能请你们出去。”
白冰抱着乐乐过来说,“爷爷,奶奶,娘,你们就消停点吧。你们仔细想想,哪一次闹起来,你们占到便宜了。”
王嫂站在一旁嘀咕,“说是来看孩子,进门这么长时间,却连一眼都没瞅过孩子。你们打的是啥主意,自己还不清楚吗?”
白老太太脸上挂不住,赶紧说,“我信佛,孩子没满一百天,抱了再进庙子,菩萨会怪罪的。”
陈惠连连点头,“对对对,孩子没满一百天,我是不会抱的。”
白娟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带孩子吗,现在却说孩子没满一百天,你们不抱。”
老太太和陈惠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噤声,不再说话。
见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又要发话,秦川赶紧“嘘”了一声。
“乐乐睡着了,你们说话轻点,别吓着孩子。”
白冰小声说,“这两孩子还真是奇怪,一醒两个都醒,一睡两个都睡,怎么也弄不醒。”
白娟说,“孩子睡着了,就别再抱怀里了,放床上让他们自己睡去。”
秦川却认真地说,“不行,乐乐这么胆小,要是我醒过来见我不在她面前,她会哭的。”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白娟更是哭笑不得,“你打算不去上班,一辈子就这么陪着她?”
秦川有些沮丧,“早知道这孩子这么亲我,我就转业回屏山了。”
白娟娇嗔,“胡说,孩子固然重要,工作却也必不可少。要是不能给孩子提供很好的生活保障,让他们接受最优质的教育,天天守着他们,意义何在?”
秦川“呵呵”一笑,“我也只是顺嘴一说,你就别上纲上线啦。”
陈惠瞅了个空子,讨好地对秦川说,“秦川啦,你就放心去工作吧。我带大四个孩子,最有经验了。等孩子满一百天,我就天天来这里陪着。”
白娟吓了一跳,“娘,你照顾好陈五叔就行,这里的事,有王嫂和李婶在呢,就不用你操心了。”
陈惠却生气地说,“你不在家,谁知道她们干活有没有偷懒。再说了,我是孩子外婆,孩子没有理由不跟我亲。”
白冰没好气地说,“娘,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王嫂和李婶把欢欢和乐乐带得好好的,不需要你插手。”
老爷子有些看不过眼,竟破天荒地维护起儿媳妇来。
“小兔崽子,怎么跟你娘说话的,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们白家的种?”
白冰奇怪,“爷爷,你们跟我娘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怎么一夜之间就转性啦。”
陈惠忙说,“我嫁到白家几十年,啥时候跟你爷爷奶奶红过眼,你可别在一旁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白冰赶紧说,“我说不过你们,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陈惠见秦川抱着乐乐便不愿意撒手,不由得说,“秦川啦,孩子还小,可不能这么惯着。”
秦川皱眉,“娘,我的孩子我愿意惯着,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秦川说话的语气淡淡的,陈惠却有点害怕。不过,她还是想找回一点面子。
“你就惯着吧,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白冰黑着脸说,“娘,孩子这么可爱,你为啥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恶毒。姐姐姐夫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心里有数,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划脚吗?”
白老爷子老太太和陈惠联袂而来,却照样没捞到任何好处。三个人心里恼怒,忌惮秦川,却也不敢多嘴。
好在白娟招呼他们吃饭,才勉强捞回一点面子。
晚饭后,三个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王嫂看着一地的污渍,心里便有气。
“他们居然把口水吐地上,还用脚蹭,实在是太恶心了。”
白娟长知道她爱干净,受不了,立即说,“王嫂,李婶,你们抱着孩子进屋吧,客厅我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