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奥平眼里的讥讽虽然稍瞬即逝,秦川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凭直觉他就知道,孔奥平跟母亲之间,关系并不简单。
如果单凭亲疏关系的远近,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母亲这一边。但这一次,他却有些迟疑。
母亲对白娟的偏见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他心里恼火,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并不怀疑母亲对他的感情,可这种感情一旦变成控制,便让他感到反感。
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他甚至会幽幽地想。
如果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将会如何看待他跟白娟的感情。只可惜,这世上压根就没有如果,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父亲长什么样子,他们会如何看待他的事业和爱情。而且,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再在父母面前说话,便不自觉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如果有可能,他情愿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他依然是秦家最小的,无拘无束的小七。
原本以为,只要孩子出生,母亲看在孩子的份上,会对白娟稍假辞色。没想到母亲连看都不看一眼,竟还指责这一对双胞胎的来历。他不能指责母亲在无理取闹,只得劝他们离开。
“爸,妈,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刘雪华哪里知道儿子的心思,闻言不禁生气。
“你刚从鬼门关捡回来的一条命,怎么能叫没事。”
秦川头大如牛,“医生说,我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事。我爸还要上班,在这里呆时间长了,会影响工作的。”
刘雪华冷笑,“你这么急着撵我们走,是觉得我们在这里碍眼吧。”
秦川吃力地解释,“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影响爸的工作。”
刘雪华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你真不想让我们操心,就赶紧回自己病床上躺着去。”
秦川摇头,“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就呆在这里。”
“妻子和孩子?”
刘雪华忍不住说,“别自作多情了,天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现在你们并没有结婚,说妻子,恐怕还为时过早。这里这么吵,你如何休息?”
秦川忍无可忍,“妈,你说这话,实在是太过份了。你有什么依据说,这两个孩子不是我的?”
刘雪华反问,“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两个孩子是你的?”
孔奥平闻言大怒,“就凭秦川身上流着我们家小娟的血,你就没有资格在他们面前说三道四。如果不是看在和平的面子上,我一刻也不想看见你。”
“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吧。”
刘雪华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我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不简单。”
秦和平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刘雪华,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跟你离婚。”
刘雪华惊呆了,“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敢打我?”
秦和平冷冷地说,“打的就是你。我有理由怀疑,你的心就是用石头做成的。白娟给儿子献了这么多血,仍然得不到一句安慰的话,反而怀疑这两个孩子的身份,简直是不可理喻。你这么变态的女人,我一天也不想跟你过下去。夫妻一场,我们最好是好说好散。”
刘雪华突然泪崩,“我嫁到你们秦家,生下七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不辛劳。你现在看我人老珠黄,就撵我出门,你还是人吗?”
这么一吵,两个孩子顿时被惊醒,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孔奥平和叶璇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小心地哄着。
秦川皱眉,“有什么话,你们出去说吧,别吓着孩子。”
秦和平拉着刘雪华走到过道上,“在我没有动怒前,你最好跟我离开。”
刘雪华掏出手绢擦了一下眼睛,“你为了那个女人,真要跟我离婚。”
秦和平大怒,“孔奥平有自己的丈夫和家庭,你内心龌龊,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肮赃。我跟你离婚,只是因为你的狭窄和自私,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你就不怕,离婚会影响你的前途?”
“我反正马上就退到二线了,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还是想想离开秦家以后,住在哪里吧。”
说完,秦和平便转身离开,扔下刘雪华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秦和平到基地办公室找到王洪乔,直截了当地说,“王主任,我今天来,是为了我儿子的婚事来的。”
王洪乔一脸沉静,“白娟是个好女人,只是,她的身份让我有点为难。”
秦和平想了想说,“我儿子和儿媳妇现在连孩子都生了,如果你们仍然不同意他们结婚,我会带儿子离开这里。”
王洪乔赶紧说,“秦川刚来基地不久,就提出了结婚申请,可外调结果显示,白娟是私人企业的老板,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据我所知,白娟的建筑公司早就上交给了国家,现在是集体经济的性质。私人老板一事,从何说起。”
王洪乔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秦和平站起身,“我说的话,句句是真。你们要是不信,尽可以去调查。”
重新回到白娟的病房,一家子正在商量给两个孩子取名字。
吴老爷子拿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名字,“这是我跟你外婆挑的,你看看哪个名字好。”
叶璇也拿出一张纸递给白娟,“我跟你爸也取了不少名字,不过,最后的决定权在你。”
白娟笑着说,“我早说过,我负责生,秦川负责取名字。具体什么名字,还是由他来决定吧。”
秦川不好意思地说,“我买了一本新华字典,把字典翻烂了,也没翻到两个满意的名字。现在我想,男孩子就叫秦畅,取其无拘无束,快乐豁达,不被烦恼忧愁所困扰的意思。女孩子就叫秦岚,跟她妈妈一样,漂亮而大气,充满智慧。
众人听了,都说名字取得不错。
秦畅虽然只早出生五分钟,仍然是哥哥,秦岚晚出生五分钟,也只能屈居第二,当妹妹。兄妹俩似乎心在灵犀。只要一个醒了,另一个保证哭得惊天动地,直把一家子弄得团团转。
幸好人多,准备又充分,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三天后,王洪乔带来消息,基地已经同意了秦川的结婚申请,等孩子满月,就可以正式领证结婚了。
秦川顿时高兴起来,“等孩子满月,我们就办喜事,来一个双喜临门。”
白娟却说,“我们已经办过一次婚礼,没必要再办一次。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办个满月酒就行了。”
秦川当即点头,“你说只办满月酒,那就只办满月酒好了。反正,现在谁也不敢说我们不是夫妻。只有一个问题,我们这次的满月酒,在哪里办呢。”
吴老爷子挑一下眉毛说,“当然在省城办了,到时候,我要把所有的亲朋好友请来,给我的宝贝重孙子热热闹闹地办一个满月酒。”
梁逸轩却说,“在省城办,秦家会尴尬的,不如,还是在屏山办吧。”
秦川想了想,却坚决地说,“我虽然不是秦家亲生的孩子,却在秦家长大。这两个孩子是秦家的孙子和孙女,白娟是秦家的媳妇,这个满月酒,一定要在秦家举办。我就是要昭告全世界,白娟是我妻子,我有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