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许华一向没有主见，唯你的马首是瞻。”
毛妹加快了语速，“咱们的建筑公司好容易才做到今天这种规模，也能赚钱了。你却把它抵押给银行。如果砖厂失败，我们就被打回原形，变得一无所有。”
“你也说是如果了，如果成功了呢？”
白娟淡淡地说，“如果我们的砖厂成功了，一年能节约多少成本，你算过这笔账吗？”
毛妹却固执地说，“公司是许华辛苦打下来的，我不能让它毁在你的手里。我不能阻止你的疯狂行为，却有权利制止许华跟着你瞎折腾。如果你执意要把公司抵押出去办砖厂，就把许华的那部份股份折现，给我们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许华差点跳起来，“毛妹，你疯了，让白娟折现股份，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毛妹冷冷地说，“建筑公司是你一手一脚做起来的，它就像是你辛苦养大的孩子，怎么能就这么抵押给银行呢？白娟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你是我男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涉及到我的利益，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许华想了想说，“建筑公司的股份是我的婚前财产，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如果砖厂失败，把建筑公司全赔进去，我心甘情愿，你没有权利在这里指手划脚。”
毛妹脸色惨白，“秦川，如果公司赔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怎么办？”
秦川总算听明白了，白娟跟许华筹建砖厂，毛妹是极力反对的。
说实话，他也不愿意妻子去弄这个劳什子的什么砖厂。不过，毛妹当众逼他表态，他还是选择了站在妻子一边。
“从一开始，我就没掺和过白娟生意的事。所以，我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哪怕最后赔光了，你还是支持她？”
秦川耸了耸肩膀，“赔光了打什么要紧，我还有一份工资，一家人饿不着肚子。”
毛妹半晌才说，“许华，你听见了吧，白娟生意失败了，还有秦川顶着。你的生意要是失败了，我们一家子便只能喝西北风了。”
许华冷冷地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砖厂项目已经启动，断没有停下来的道理。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固执己见。你要是担心砖厂失败会连累到你，你大可以跟我离婚。”
不知道为什么，离婚这两个字一说出来，许华心里竟感到一阵轻松。
以前他一个人，想干什么多随意啊，跟毛妹结了婚，竟事事受到掣肘。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
毛妹眼里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你想跟我离婚？”
许华忙说，“我没想过要跟你离婚，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怕被牵连的话，可以……”
毛妹倏地站起来，“我就知道，你的心根本就没在我这里。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好了。”
说着，她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娟急道：“许华，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她追回来啊。”
许华摇头，“她这个人固执，她要是想不明白，追也没用。毛妹的想法代表着相当大一部份人，这些人不说出来，只在一旁看我们的笑话。所以，砖厂这个项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白娟咬了咬牙，“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的。”
秦川赶紧表态，“既然决定了的事，就放手一搏，不要瞻前顾后。任何时候，我都支持你们。”
……
毛妹连夜回到磷肥厂，毛师傅两口子见子，不禁吓了一跳。
“你一个人回来，许华呢？”
毛妹不想让父母担心，只淡淡地说，“许华有事，暂时回不来。”
毛妈妈见女儿脸上隐隐还有泪痕，不由得说，“小两口是不是闹矛盾了？”
毛妹却岔开了话题，“还有没有吃的，我还没吃饭呢。”
“这个时候还没吃饭，肯定饿坏了吧。”
毛妈妈慌忙说，“我替你煮点面条吧。”
看到老妻去了厨房，毛师傅抽了一口烟叶，看着女儿说，“说吧，是不是许华欺负你了？”
毛妹长叹了一口气，“许华的性子，只有我欺负他，哪有他欺负我的。是白娟脑子发热，撺掇着许华办什么砖厂。是个人都知道，办砖厂根本就是赔本的买卖。我的话许华根本就听不进去，还一意孤行。我只是想保住好容易才挣下的那点钱，许华就跟我翻脸，还要跟我离婚。”
毛师傅却说，“你想怎么个保住法？”
毛妹低声说，“很简单，让白娟把许华的股份买下来。”
“怪不得许华要跟你离婚，你简直是傻到家了。”
许师傅缓缓地说，“你也不想想，建筑公司是怎么办起来的。全县这么多懂建筑的行家，为什么只有青龙建筑公司能办到今天这个规模。说到底，全是人家白娟的关系。你现在让白娟把许华的股份买下来，这不是自断后路吗？这事要是落到我头上，我也跟你离婚。”
毛妹没想到父亲竟一屁股坐在许华那边，十分不服气。
“爸，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许师傅把烟斗放在鞋底上磕了磕，这才语众心长地说，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初许华一无所有，你都愿意嫁给他。现在反而害怕他办砖厂失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心吧，许华的砖厂要是办垮了没有饭吃，就回家住，爸养活你。”
毛妹没想到父亲竟是这种态度，不由得十分惊讶。
“爸，你真不担心许华栽在砖厂上？”
“害怕有什么用，谁叫你当心一门心思要嫁给他呢。”
毛妈妈却在这个时候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了出来。
“快吃吧，一会儿面条该坨了。”
毛师傅一脸慈祥，“吃完面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陪你回去，好好跟许华陪个不是。”
毛妹小声嘀咕，“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给他陪不是。爸，他要是不来接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嘴硬。”
毛师傅恨恨地说，“许华现在是什么人，建筑公司老板，人又长得帅，多少女人惦记着。要不是上次你跟他在旅馆开房被我抓了个正着，这种好事，能落到你头上。”
毛妹哭笑不得，“爸，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你到底是谁的亲爹？”
毛师傅狡黠地一笑，“我当然是你亲爹了，你是我亲闺女，我还能害你不成。白娟想办砖厂，自有她的道理，我倒不认为，一定会赔钱。”
毛妹不解，“所有人都说……”
毛师傅生气了，“屏山这么多建筑队，为什么最后只有青龙建筑队做成了气候。你脑子是进水和还是被门夹了。以白娟现在的条件，只要放个风声出去，不知道我多少人拿着钱，哭着喊着要投进来。”
毛妹略有所思，“这么说，还真不能退股份。”
“女人啦，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毛师傅坚决地说，“明天我送你回去，看那浑小子还敢跟你提离婚不。”
毛妹脸上有些挂不住，“许华不来接，我是不会回去的。”
毛师傅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要是想给别的女人腾地方，我也不拦着。不过，过后你可别找我哭鼻子。”
毛妈妈也说，“你爸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就听他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