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华住进公司,不再受上下班奔波劳碌之苦,又有毛妹在一旁悉心照料,加上人年轻,身体没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从外表来看,青龙建筑公司已经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各工地的施工进展顺利,许华带着技术科的人,正夜以继日地工作,准备一举拿下磷肥厂这块大肥肉。
刘科长却打起了小算盘。
梁皓这么能干,假以时日,成就必然无在他之上。再加上白娟的关系……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得替自己作打算了。
紧接着坊间传来的消息,令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林春元被就地免职,取而代之的,是二轻局一位年轻的科长,江国强。
这个人在屏山藉藉无名,公众对他的信息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是当兵转业到二轻局的,而且是个外地人。
马县长如何惠眼有加,看中了他,并在常委会上力排众议,一力推举他担任县建筑公司总经理的,至今都是个迷。
所有人都在怀疑,江国强跟林春元一样,对建筑行业一窍不能,如何能带着县建筑公司走出困境,重现昔日的辉煌。
不过,朝内有人好做官,有马县长一力支持,就没有什么干不成的事。
据说江国强走马上任的第一天,便带着公司精兵强将,去是省城。
不难猜测,江总此行的目的。
果然,两天后,县府办王主任就出现在梁逸轩办公室。
王主任做事雷厉风行,跟梁逸轩见面,只寒喧了几句,便直奔主题。
“我今天来,是受马县长委托,来找梁厂长求情的。”
梁逸轩猜到了几分,却不动声色。
“王主任言重了,有话不妨直说。”
“梁厂长是个痛快人,我就不客气啦。”
王主任斟词酌句地说,“你们厂建筑项目重新实行招投标,县里坚决支持。马县长如开常委会集体研究了一下,还是希望,你们能放下对县建筑公司的陈见,再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参加这次的招投标。”
梁逸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县建筑公司违约在先,又主动提出解除合同。按照常理,这次的招投标,他们没有资格参加。”
“林总是个外行,不懂管理,这才造成了目前这种状况。现在公司已经易帅,新上任的江总是个年轻人,思想活跃,敢于闯新。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最后的决断权,还是掌握在你们手里。”
梁逸轩见王主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得说,“兹事重大,我一个人说也不算,这事还是交到厂务会,让大家讨论决定吧。”
厂务会上,众说纷纭。
有人说,“刚跟县建筑公司解除合同,又让他们参加竟标,岂非儿戏。”
也有人说,“这是县里对新上任总经理表示支持的态度,反正最后的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他要来报名参加,也由得他。”
所有人暗地里都认为,这次竟标,不过是走个过场。反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青龙建筑公司胜出。
许华得到这个信息,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局势真是瞬息万变,一转眼,县建筑公司就又卷土重来了。”
白娟的脸上露出跟她年龄不相称的稳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知道江国强拿回了省设计院的施工图纸,但我们只要拿出一个更有说服力的方案,这次竟标,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刘科长表现得十分不满,“梁厂长做事,似乎谨慎得有些过头。按照上次招投标的规定,县建筑公司退出,我们公司便能顺理成章地拿下这个工程。他偏要再搞一次招投标,这不是节外生枝吗?”
许华凛声说,“如果只是因为对手的愚蠢我们才能胜出,并没有说服力。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向公众展示我们的设计和施工优势,明正言顺地胜出这场竟标。”
白娟冷冷地说,“江国强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次他是不惜代价,志在必得。我们要是不能凭自己的实力胜出,却想着搞歪门邪道,就是胜了,也没意思。”
刘科长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赶紧闭嘴。
白娟虽不是科班出身,在建筑设计上,却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刘科长心惊,心思就更重了。
有些人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做个普通人。有人却是老天命赏饭吃,轻轻松松,便能脱颖而出。
这不公平!
白娟很快就发现的刘科长的异常。
他每天都准时上下班,却出工不出力,白娟不管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显得十分敷衍。而且还常常走神,每次都会叫他几遍,他才反应过来。
许华也感到了,想指评刘科长几然,却被白娟制止了。
趁着刘科长不在,白娟小声低语了几句,许华神色稍缓,重又忙碌起来。
忙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白娟骑着摩托车回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
王嫂轻声说,“锅里替你留着饭呢,快去吃吧。”
白娟的下班时间不确定,所以,她早吩咐王嫂,不用等她。不过,王嫂每天还是细心地替她留了饭菜。她任何时间下班回来,都有一口热饭吃。
白娟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孩子。
她对两个孩子心里一直充满着愧疚。
孩子生下来便没有母奶吃,不得已吃王嫂和李婶的奶。她早上上班离开的时候,孩子还没醒。晚上回来,孩子又睡着了。也就是说,孩子一天到晚,连母亲的面都见不着。
她有些担心,孩子长大后,会跟她不亲。
可是没办法,她现在实在是太忙啦,恨不能一天生出48个小时。
好在王嫂和李婶把孩子照顾得不错,白娟这才稍觉安心。
她轻轻吻了下孩子粉-嫩的小脸,这才回到餐厅吃饭。
王嫂嘴碎,趁她说饭的时候,总是会细细地把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告诉白娟。
孩子哭过几次,尿过几回,甚至会冲着人-流着口水笑,都会一一告诉她。
从王嫂嘴里,白娟知道,娘和爷爷奶奶都来看过孩子几次,只是十分奇怪,他们一来,大黄便冲着他们狂吠,似乎担心他们会对孩子不利,死活不让他们靠近孩子。
白老爷子老太太和陈惠心里生气,对这个畜牲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悻悻地离开。
白娟跟白冰搬到公司住的时候,把大黄也带到了公司。
秦川离开前,到公司把大黄带回了青龙场的家。
他坚定不移地认为,有大黄这只忠犬护着他的妻儿,他会安心不少。
大黄来到家里,一看见两个孩子,便认定是它的小主人。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倒让王嫂和李婶省了不少事。
不少人来镇上赶集,都想过来看看这一对龙凤胎,沾沾喜气。可有大黄在,谁也近不了两个孩子的身。
洗漱完毕,白娟习惯性地梳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觉得没有任何差池,这才顺手拿起一本书,细细地看着。
看书似乎是她的催眠曲,每天不看上几页,就没办法入睡。
只是今天,她却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起身仔细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无误,才重新回到床上。
翻来覆去了半天,她才沉沉睡去。
大黄的狂吠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跳下床,披了件外衣便冲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