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华气得头一阵阵发晕,“小七,你都听到了吧,她居然把我们家视为火坑,简直太可恶了。”
秦川十分无奈,“妈,你不要断章取义好不好?今天这事,的确是你过份了。白娟是嫁给我,不是来我们家做佣人的。”
夏姨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你们家,是做佣人。”
夏姨是死了男人,又没有子女,无依无靠,才来投奔表姐。这些年来,被刘雪华呼来喝去,伺候一大家子,不是佣人是什么。
秦川没好气地说,“夏姨,家里已经够乱了,你就别再添乱了。”
“你夏姨在我们家,带大你们几个孩子,任劳任怨,早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现在却把她当佣人,还有一条良心吗?”
刘雪华说得理直气壮,“我早说过,我们这样的家庭,只有分工不同,没有主仆之分。夏姨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我们秦家,将来,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是要替她养老送终的。”
几句话说得夏姨眉开眼笑,“只要小七他们有这份心,我就知足啦。”
刘雪华冷眼看着白娟,“小白,我不指望你能有夏姨这个思想境界,你只要在家里老老实实干活,尽一个儿媳妇的本份,将来,我会给你一个名份的。”
“白娟原本就是我的妻子,她的名份不需要你给。”
秦川冷冷地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现在看来,还是我想多了。白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我最清楚。把她禁锢在家里伺候一大家子,我这一关都过不去,就不要说白娟了。妈,我知道你精明能干,但别人也不是傻子。你搞这么多事,不就是逼着白娟主动放弃,离开我吗?”
他转身对白娟说,“你是凌家爹娘替我娶的妻子,不管我妈是什么态度,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负你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辜负我。”
白娟笑中带泪,“有你这句话,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知道自己不是阿姨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不过不要紧,我可以等。等到有一天,阿姨想明白了,我们再在一起吧。天不早了,我出去找个招待所对付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回屏山。”
秦川顿时急了,“要走自然也是一起走,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离开这里,出去住招待所呢。”
儿子的态度出乎刘雪华的预料,她眉毛一挑,厉声说,“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又养了你二十多年,现在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置母子感情于不顾,简直是岂有此理!”
秦川有些崩溃,“妈,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别人。我跟白娟在一起,并不影响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两种感情对立起来呢?白娟是跟我过一辈子,你要是不喜欢她,大不了我让她不在你面前晃悠就是。”
刘雪华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你想分家,出去单过?”
“哥哥姐姐他们都是自己过,我为什么不能。”
秦川冷冷地说,“我已经想过了,我跟白娟结婚后,就在家安在屏山。你要是高兴,逢年过节我们回来看看你,你要是不乐意,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夏姨看刘雪华脸色不对,忙在一旁帮腔,“小七,你妈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怎么能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秦川顿时把火气撒在她身上,“你刚才说,家里的地板一天擦三次,一次要擦三遍。按照你这种说法,你一天到晚除了擦地,别的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夏姨连忙分辨,“你经常不在家,哪里知道我做家务的辛苦。你以为,家里凭白无故的,就这么干净。”
秦川微微一笑,“楼下楼下大慨有500个平方吧,你擦一遍需要多少时间?”
夏姨胀红了脸,小声说,“我又没戴表,哪知道要用多少时间。”
秦川从鼻孔里冷哼一声,“500个平方的地面,你用抹布擦一次,没有一个半钟头拿不下来吧。咱们姑且算一个小时,做一遍就需要3个小时。一天三遍,就是9个小时。除了擦地,你还需要做饭洗衣服收拾其它家务……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了跳,看不出来,夏姨竟有三头六臂,一天能做这么多事……”
夏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半天才吱唔着说,“是我记错了,这地并不是每天都擦,有时候,两三天擦一次也是有的。”
秦川却不肯放过她,“你刚才说得那么坚决,现在却告诉我,你记错了,这也太巧了些。你来我们家后,就再也没回过老家。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的老家好像是没人了。现在白娟一来,你就要回去,跟我妈配合得倒挺默契的。”
秦川平时对她挺和气的,没想到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留情。
夏姨心里一阵慌乱,只得打亲情牌,“小七,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亲生的孩子疼,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你不在家,我早就跟你妈说过,要回去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一下,将来老了,回去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你不用解释。”
秦川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我妈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我没有办法改变,我妈想要主宰我的感情,恐怕也够呛。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各自保留意见,让时间来解决一切吧。”
他伸手拉起白娟,“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走,我带你出去找招待所去。”
白娟早就想逃离这个令人生厌的鬼地方了。只是,秦川真提出来带她一起走,她还是有些犹豫。
她知道,秦川只要带着她跨出第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里毕竟是秦川的家,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的父母对他的爱和牵挂都是真挚的,绝无半分虚假。如如果因为她的关系,令秦川跟他父母决裂,她于心不忍。
在绝大多数国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时候,秦家人已经住上了小洋楼,出入有小车代步,家里有佣人伺候。她跟秦川之间,隔着几个阶层呢,秦川的母亲如何能看上她。
只思忖了片刻,白娟便轻轻推开了秦川的手,“你刚回来,需要休息,还是留在家里陪陪叔叔阿姨和爷爷吧。我又不是不识字,这么大个省城,还怕找不到一个住宿的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违心的,鼻子还带着一丝酸楚。
秦川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凛声说,“你第一次来省城,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城里瞎转。别说傻话了,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
刘雪华冷笑,“别自作多情了,人家这是嫌弃你脸上有疤,不愿意跟你一起上街呢。”
白娟不想解释,只淡淡地说,“这只是你的想法,秦川是不会这么想的。”
她转身对老爷子说,“爷爷,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以后有机会到屏山,一定告诉我,我会好好接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