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
“不会是秦川把昨天的事告诉了白娟吧。”
王嫂却不以为然,“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孩子又没出事,你怕个啥。”
李婶低声说,“话是这么说,可我怎么觉得,要出事呢?”
“能出什么事?”
王嫂冷冷地说,“我们手里握着王牌,有什么可害怕的。”
听王嫂说得如此笃定,李婶顿时安心了许多。
不过,她跟在王嫂身后来到客厅,脸上还是十分不自然。
“娟,我在做饭呢,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吃完饭再说。”
“不能!”
白娟拿出两个信封,递给王嫂和李婶,这才缓缓地说,
“这是两个月的工资,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就算是两清了。马上收拾一下,吃完饭秦川开车送你们去客运车站,坐车回家。”
王嫂的手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什么意思,你要撵我们?”
“王嫂,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白娟淡淡地说,“你们以前的工资,外婆每个月都结清了的。这个月你们只做了半个月,我照样支付了一个整月的工资,另外,还加付了一个月的工资。我认为,你们应该知足了。”
王嫂变了脸色,“孩子一断奶就撵我们走,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白娟凝神看着她,“我为什么让你们走,你心里难道就没点数吗?”
王嫂拧着脖子说,“我们辛苦带大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有一句话就让我们走的。”
“没有人能在功劳簿上躺一辈子。”
白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们带孩子辛苦,我们付的是双倍工资。所以,我们之间,其实互不相欠。你们现在能拿到这么多钱全身而退,已属万幸。两个孩子要是真要你们手里出事,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王嫂胀红了脸,“我知道是秦川在你面前告的状,我不过上个厕所的功夫,你们就在鸡蛋里挑骨头,还有没有天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狡辨,就不能给自己留最后的一点体面吗?”
白娟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们昨天晚上说的话我们全录下来了,需要放一遍给你们听吗?”
家里有收录机,平时王嫂和李婶没事,也会打开收录机听歌。昨天晚上两人心里怀着鬼胎,睡不着觉,便钻在一起说悄悄话。
只是没想到,隔壁有耳,她们的谈话竟被秦川无意中听了个真真切切。
其实,用收录机录音的时候,机器会发出很大的噪声。只是两个心里慌张,竟把这事给忽略了,还真以为她们的谈话被录音了。
此刻,两人的肠子都悔青了。
白娟一家上下对她们不错,怕她们的奶水不够,大鱼大肉,蔬菜水果什么都尽着她们吃,生怕她们营养不良,影响孩子发育。最重要的是,她们拿的是双倍的工资。离了这里,到哪里找这么好的人家。
李婶嗫嚅,“娟啦,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白娟冷冷地看着她,“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哪样?”
李婶一紧张,说话便有些语无伦次,“大黄通人性,以前有它在家陪着孩子,我们也挺放心的。昨天的事,实在是,我们忘了,前些日子周主任他们家孩子已经来把大黄接走了。”
县里成立打狗队的时候,白娟把大黄送到李菁家养了一段时间。后来警报解除,白娟便把大黄带回来了。李菁的宝贝儿子想大黄了,便吵着让周志清和李菁开车来,把大黄带走了。说好养一段时间就送回来。可直到现在,仍没把狗送回来。
白娟听得头一阵阵发晕,“原来,你们以前一直让大黄替你们看孩子。”
李婶忙说,“大黄只是条狗,它哪里会看孩子。以前孩子小,一天到晚都得在手上抱着。孩子开始学会爬,我们才在地上铺了席上,让孩子们跟大黄玩的。”
白娟气得几欲晕倒,“也就是说,从孩子开始学爬,你们就把孩子扔给大黄,溜一边去了。”
王嫂喝斥,“李婶,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婶流下泪来,“我一直把乐乐当成我亲生的骨肉,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她。你就这么让我走了,乐乐要是想我了,怎么办?”
白娟气恼,“你们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好意思说疼孩子。我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王嫂不怒反笑,“我们是老太太花钱雇的,就是让我们走,也得是老太太发话。”
白娟冷哼一声,“这么说,我还没有办法让你走了。”
王嫂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们辛苦奶大两个孩子,现在一句话就让我们走,没那么容易。老太太吃斋念佛,怜贫惜弱。要是知道你做出这种缺德事,肯定不会答应。”
白娟站起身,“老太太那里,我自有话说,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李婶倏地跪在了白娟面前,“白娟,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没有这份收入,日子可就艰难了。”
白娟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但凡能在我的两个孩子身上上一点心,就不会是今天这种结局。我这个人爱憎分明,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愿意多给你们一个月的工资,是看在你们奶过孩子的份上……走吧,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
王嫂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了筋,“这么说,就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
白娟转身朝厨房走去,“去收拾东西吧,早饭我来做。”
离开的时候,王嫂说想再看看孩子,白娟拒绝了。
“别再打孩子的主意,时间不早,你们该走了。再晚,就赶不上班车了。”
王嫂的心思被戳穿,只得红着脸走了。
白冲忧心忡忡地看着姐姐,“我早发觉这两个人不是好东西,只是,她们说,她们跟老太太是亲戚,她带孩子的钱也是老太太出的,谁也不敢动她们。我不想让你生气,才什么也没说。现在她们走了,孩子怎么办,你总不能带着两个孩子上班吧。”
这事白娟想想就头痛得不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别说秦川,就是她,也不敢再轻易把两个孩子交到其他人手里啦。可她要是把精力花在孩子身上,公司怎么办,正在筹建的机砖厂怎么办?
真把孩子送到省城,交给婆婆带,她能放心么?
白冰却说,“实在不行,就让娘来带孩子吧。”
白娟气恼,“你出的这叫什么馊主意,大姐就是让娘给惯坏的,我可不敢把孩子交到她手里。这事你别管,我肯定有办法解决。”
白冰却说,“听人说,费征崎回来了,在县建筑公司实习。我没见到本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娟想起她在车上看到的那对情侣,不由得一阵冷笑。
前世白梅和费征崎结了婚,这一世,终究还是没能改变这个结局。只是,费征崎回来了,白梅呢?
白梅可是娘亲生的女儿,她还活着,不应该给娘报个平安吗?
唉,白梅的世界,她终究无法-理解。
听到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哭声,白娟收敛心神,赶紧走进屋子,给两个孩子穿衣服。
好在两个孩子都喜欢白冰这个小舅舅,有白冰在一旁协助,白娟总算把两个孩子穿戴整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