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铮被她那句冰冷的“是”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宋知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扮演着柔弱角色的林晚终于忍不住了。
她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委屈：“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气，但你不能拿整个公司的项目来开玩笑啊。”
她说着，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神色各异的同事，声音拔高了几分，试图占据道德的制高点：“这个项目是我们技术部所有人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有的成果！你现在要带走它，带走的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东西，是大家的心血！”
她这番话，成功地让几个年轻员工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
然而，宋知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心血？”
她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窃窃私语，“一个连资深技术人员都不该犯的基础性错误，你们整个部门几十号人在这里耗了两天两夜都没找出来，这就是你们的心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宋天铮铁青的脸，又落回到林晚苍白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既然这个项目在你们手里，除了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废代码之外，迟早要黄，为什么不交给一个能让它真正创造收益的人？”
这番话毫不留情，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戳破了林晚用眼泪和委屈编织的伪装。
宋知没有理会众人难堪的脸色，继续抛出她的条件，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接受这个项目，自然也不会把所有收益都带走。”
她伸出三根手指。
“三七分。诚安科技七，宋氏三。”
这个比例一出，宋天铮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压榨。
“而且，”宋知补充道，“项目后续的所有研发、调试、维护工作，都由我的人负责。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着收钱。”
什么都不用做，白拿三成利润。
这个条件，看似极端压榨，可放在眼下这个死局里，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宋天铮陷入了剧烈的纠结，他死死地盯着宋知，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算计。
林晚见状，心头一慌。
她知道宋天铮的为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自己这点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她急忙转向身旁的顾言诚，拉了拉他的衣袖，用带着哭腔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哀求道：“言诚哥，你帮我跟姐姐说说……我真的可以的，我只是……只是生病了状态不好……再给我一点时间……”
顾言诚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宋知，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站了出来。
“知知，”他开口，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与商量，“我知道你能力强。但是小晚为了这个项目，也付出了很多心血，熬了好几个晚上。”
“现在就差这最后一步，你这样直接带走，确实……太否定她之前所有的努力了。”
他试图用情理来打动她，用过去的情分来束缚她。
“你不是那种只看重利益，自私自利的人。”
顾言诚的这番话，成功地让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有了一丝缓和。
所有人都看向宋知，等着她的反应。
在他们印象里，过去的宋知虽然强势，但总是顾全大局，也并非不近人情。
然而，宋知只是淡淡地抬眸，迎上顾言诚的视线，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我是商人。”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商人，就是自私自利的。”
顾言诚脸上的温和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那个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心软退让的宋知，已经彻底消失了。
就在顾言诚哑口无言之际，一直沉默计算着得失的宋天铮，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我答应你！”
与其让千万投资打水漂，再赔上一个未来的大客户，不如忍痛割肉，拿回三成利润。
这笔账，他算得清楚。
“叔叔！”
林晚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天铮，她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宋天铮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不耐，让她瞬间噤声，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晚，宋天铮的效率高得惊人。
不到两个小时，法务部就拟好了项目转让和利润分成的合同。
宋知一字一句地看完，确认无误后，在合同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她拿着签好的合同走出会议室时，正好碰到了等在门口的技术部那三位老员工。
王工、小李和张萌，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局促和不安。
“宋总……”
王工搓着手，率先开口。
宋知停下脚步，看着他们，神色平静：“诚安科技刚刚起步，平台和未来的发展空间，肯定比不上宋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
她没有画任何大饼，只是陈述事实。
“但我可以保证，你们三人过去之后，薪资待遇只会比现在高，不会下降。年终奖和项目分成，也会按照贡献度，一分不少地发到你们手上。”
她看着三人，语气真诚，“我需要你们，也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一下。”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决心。
他们早就不满林晚这种外行领导内行的管理方式，宋知这番话，无疑给了他们最后一颗定心丸。
“宋总，我们跟你干！”
……
回到公寓，宋知将合同放进公文包，心情并未有太多起伏，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工作。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诚安科技的工作群，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全体成员：明天早上八点半，会议室开会，讨论新项目事宜。所有人提前五分钟到场，不得迟到。」
消息发送成功，群里立刻弹出几条“收到”的回复。
宋知关掉聊天框，正准备去洗漱，手机屏幕却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一个她已经两天没有见过的名字。
季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