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老祖的居住地在杜家仙山的后山。
杜家都称呼那里为先祖祠堂。
苏澈本以为会走着去，哪知刚刚出门就看到一抬轿子。
这是用杜家仙山特产的青竹编织的，不甚豪华却胜在雅致。
壮士挥手虚请，苏澈拱手致谢。
坐上轿子，四名更加彪悍的壮汉同时起身。
苏澈有些惊奇。
正常来讲人走路的时候时候上下起伏的，但如今坐在这轿子上面竟然没有一丝丝的感觉，就像稳如泰山的高铁那般。
当然了，行进速度自然是不能和高铁比较的。
出发时是下午，来到后山祠堂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杜家人好似很喜欢晚上，苏澈见杜玉的时候是晚上，见杜老祖宗还是晚上。
难道就不能安排在白天，大家欢欢喜喜的聊聊天解解闷吗？
非要晚上夜深人静，阴气森森的时候才能说话？
不理解杜家人都什么路子。
在轿子上睡了一觉后苏澈醒来，发现到地方了。
轿子轻轻落下，苏澈抬脚落下。
领队的壮汉再次对苏澈拱手抱拳道。
“苏公子，请。”
“有劳。”
壮汉抻平的手指向殿内，苏澈拱手道谢。
哪知刚刚踏上第一个台阶，就觉一股阴风吹过。
吹的苏澈脑门一凉，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杜家老祖真的是妖怪吧？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往台阶上走。
这种汉白玉砌成的台阶足有一百五十级，每一层上面都雕篆着各种道家图案。
来到殿前，苏澈朝里面喊道。
“晚辈苏澈，参见杜老祖宗。”
“进来吧。”
一个令苏澈很意外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种声音不好形容，明明中气很足，却掺杂着一股子沧桑死气。
苏澈迈过巨大的门槛，发现殿内同样供奉着无上天尊。
天尊身前是数不清的灵位，供桌上面烛火摇曳。
供桌的前方是数个蒲团，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张简易的床，一位穿着与杜玉同样道袍的老者正躺在上面。
侧着身体，面朝天尊，单手撑着脑袋，另只手将酒壶提的老高，往嘴里倒酒。
这是杜老祖宗？
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啊。
苏澈四处打量打量，生怕认错了闹出笑话。
可环视一圈，这里的的确确只有他一个人。
不管了，苏澈心说认错就认错吧，这种环境下认错也不丢人。
“晚辈苏澈，参见杜老祖宗。”
苏明回过神来，依旧躺在那里，笑意盈盈的看着苏澈。
“你就是苏澈？”
“是我。”
“唔，还真是一表人才，与老朽想的一样。”杜明坐直身体，拍了拍身边的蒲团道：“来来来，先坐下陪老朽喝几杯。”
苏澈不敢忤逆。
这位在南楚被吹的神乎其神的老家伙，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主。
苏澈乖乖来到蒲团上跪坐好。
杜明见状笑了。
“哈哈哈，别那么拘谨，像老朽一样，随意自然些便好。”
苏澈看的真切，杜明在笑得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这哪里像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分明就是四十五岁的中年大叔嘛。
苏澈稍微放松了些，但在杜明面前还是不敢失了礼数。
杜明话只说一遍也就不多絮叨了。
“老朽对你可是颇有耳闻呐。一介赘婿横空出世，凭锻铁之术得到白泰清的青睐，又因一首诗《浣溪沙·端午》得到纪开诚的认可。整顿金陵商贾，带领戴笠心向百姓。现在是当了兴元府知州，为国征战，打退蛮夷。呵呵呵，苏澈，你可是比老朽当年要厉害的多啊。”
“老祖宗过奖了，苏澈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碰巧，这些事情都有上天相助，完成的很好。”
“唔，倒还挺谦虚。小黄前阵子来信说起你的事情，老朽还不信，天地间那会有什么全才，不过都是一技之长罢了。今日得见，以前那些事情老朽信了。”
“敢问老祖宗，为何会突然相信了呢？”
杜明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酒。
“还是你酿造的蒸馏酒好喝，以前那些酒都能淡出鸟来了。”
苏澈心说这可真是个老顽童。
连说话都这么风趣。
苏澈酿造的蒸馏酒已经享誉全国，其中68度的闷倒驴更是被皇家收录为贡酒，专门在宴请宾客的时候才拿出来品尝。
苏澈闻了闻酒味，觉得杜老祖宗喝的应该就是30度左右的蒸馏酒。
好家伙直接像喝水一样。
“老祖宗，这么喝酒容易伤身啊，您老还是多注意些身体才好。南楚有您在，相当于有了主心骨啊。”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挺会说话，不错。不过我告诉你，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你信否？”
“信。”
“这人生在世，能活多久，取得怎样的成就，最后是种什么死法，早就已经注定好了。正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就是此理。”
“老朽喝了一辈子的酒，如今年过耄耋，依旧身体康健，无病无灾。而有的人却因醉酒呕吐致死，可见此乃天意。错不在酒，而在天！”
嘶...
苏澈倒吸一口凉气。
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身后那尊威严神武的无上天尊。
原来杜老祖宗是崇道而不是信道。
杜明看苏澈的眼神便明白，盈盈笑道：“可是被老朽的话惊讶到了？”
“确实如此。”
“哈哈哈哈，老朽虽然活在仙山，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居所。对外扬言闭关也只是不想出山惹起纷争，你可知，老朽在闭关期间是夜夜笙歌，酒肉穿肠过，快哉的狠。”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打出宗教的旗号呢？晚辈不懂，请老祖宗解惑。”
“宗教是什么？说得好听是信仰，说不好听就是精神控制罢了。”
苏澈一怔。
精神控制！
这么现代的话竟然会从南楚人耳朵里听见！
太离谱了吧？
杜明不顾苏澈错愕的表情，继续道。
“长久以来，我们华夏大地鬼鬼神神多如牛毛，甚至这些鬼神都不是一人所创，但现在却殊途同归，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澈摇头表示不知。
“其实，是人为刻意的安排，所有人都想要无上的权力，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皇帝。皇帝对百姓施加的精神控制办法就是儒家学说，儒家教会了人三纲五常，皇帝直接拿来统治子民。所以百姓对皇权会有特别深刻的敬畏，就像他们敬畏神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