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芸歌是看着长公主磕头拜礼，才不说什么，长公主离去时投射过来的那阴戾的神色她还没有忘却。
只是此刻，她着实是有些力不从心了，同青儒回了致和园，她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小姐可是乏了？”青儒随平常大大咧咧没个正行，但还是有些个眼力价的，一看吴芸歌这一路上如此沉默，便凑上前来，小声问道。
吴芸歌点了点头，仍是不想多说话。
青儒小心翼翼地扶着吴芸歌回了致和园，又给她端上了一杯清茶，这才趴在吴芸歌身边，继续说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吴芸歌小品一口，青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她抿了抿唇，忽然想起一事。
前些日子祖母就告诉她她和荣亲王的婚事就要定下来了，怎么这些时日过去，那边竟是没了消息？
成亲这种大事疏忽不得，更何况是与当今亲王成亲？若是这般没了后续，想来是出了什么事情罢？
这般想着，嘴里的茶也没了什么味道，她坐在椅子上歇息了没一小会，就又要起身。
“诶，小姐，您这是去哪啊？”青儒看着吴芸歌起来就往外走，赶忙跟了上去，在她身边扶住她，“您刚回来，还没怎么歇息呢！”
眼下也歇息不得了，方才见完自己的母亲，这回来就要休息享受，她心里倒是过意的去！
倒不如先把这件事情问清楚了，也好让自己心底有个数。
带着青儒一起去了祖母那里，祖母似乎是在歇息，丫鬟们一个个都守在外面，见了吴芸歌，纷纷低头行礼。
“起来吧。”吴芸歌轻声道，一个丫鬟上来，一边帮着撩起帘子，一边小声道：“小姐，老夫人还在里面歇息呢。”
话音未落，祖母那喑哑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是谁啊？”
想来是被她打扰到了。
吴芸歌笑了笑，伸手借过丫鬟撩起的帘子，撩的更大了些，走进来，行了个礼：“给祖母请安了。”
“芸歌啊，快快起来，快让我看看，我这惹人怜的孙女呦，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祖母这是什么话？”吴芸歌佯装不满地嗔了一句，转身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水，端到老夫人旁边的楠木桌上，道，“祖母尚且安康，怎的就是老婆子了？祖母下次再说这些，芸歌可要不高兴了。”
“好好，应了你便是！”老夫人笑得欢，伸手握住了吴芸歌的双手，怜爱地拍了拍。
“祖母近些日子可好？”吴芸歌坐在老夫人身边，轻声问道。
“倒是没什么大碍，芸歌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老夫人把茶水推到吴芸歌面前，意识她喝茶。
吴芸歌应声，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轻抿一小口。
嗯，这茶倒是没有那么涩了。
“是的，前些日子，芸歌不是听说和荣亲王定下了一桩婚事吗？这些天过去了，怎的没了动静？绕是谁想要取笑于芸歌，也断不能拿着荣亲王来开玩笑吧？”吴芸歌说道。
“自然是不能有人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老夫人说：“你的这个疑问啊，前些日子我就有了，我派人去给荣亲王送封信，想看看能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荣亲王派人回了信，也只是这几日的事情，尚且来不及说与你听。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也就告诉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老夫人说话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此刻竟然说了这么多，最后还要问问她是如何想的。
看来这封信内容应是不简单。
像是印证了吴芸歌的想法，老夫人开口道：“前些日子，也不知道荣亲王是从哪个嘴巴不严的小丫鬟嘴里听来的，说是你似乎不愿意嫁给荣亲王。”
吴芸歌怔楞了一下，手中挂着茶叶的动作微微一顿，似是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回话。
荣亲王听了这番话，不生气，反倒如此心平气和地再说与祖母听？
“芸歌啊，你可是真的不愿嫁给荣亲王吗？”老夫人说着，趁着这番空隙问了一嘴。
吴芸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一笑而过，追问了下去：“后来呢？后来荣亲王说了什么？”
老夫人果然被她带走了话题，接着说道：“荣亲王说，正好他也自觉身体不适，最近也不愿意这般大费周章。你也知道，荣亲王的身子向来不是很好，就算把你嫁了过去，恐怕也只是名义上的‘嫁’罢了，荣亲王说，这件事情还是莫要再考虑，不愿给你添了麻烦。”
吴芸歌彻底怔住了，荣亲王，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吴芸歌心底大抵是有几番猜测的。
她与荣亲王接触过，自己也曾帮过他的忙，看起来，荣亲王对自己也不是那般的排斥。婚事刚出那阵子，她还没说不愿出嫁的时候，倒也是风平浪静的，想来荣亲王其实并不是因为身子原因推脱了这桩婚事。
虽然这般想有些自大了，但吴芸歌能想到的最好解释，就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所以荣亲王才不答应婚事。
若是这般的话，岂不是要荣亲王扫了兴？
而且自己，其实也一点都不讨厌他的……
吴芸歌显得心事重重，握着的茶水依然凉了，可她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吹了吹，就要往自己的嘴里送。
直到微凉的触感顺着她的唇瓣蔓延开来，她才微微一个机灵，回过了神。
老夫人正望着她，问道：“芸歌，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恕芸歌直言，芸歌暂且没有什么较为成熟的想法，还待芸歌回去之后，细细斟酌一番。”吴芸歌放下茶杯，颔首说道。
“如此也好。”老夫人见她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交与年轻人自行处理吧。
吴芸歌几乎是心不在焉地回了致和园，比起之前从墓地回来那阵子，还要显得疲惫一些，青儒赶紧给她扶到床上，道：“小姐，你还是先歇息一会吧，你看看你，都有些憔悴了！”
吴芸歌笑了笑：“哪有这么娇弱？你且先下去吧，随我一路了，应当也是不轻松，我一个人在这待会就好。”
青儒听她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嘴，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子。留下吴芸歌一人在房内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