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芸歌还陪老夫人坐着,一步也不肯离开。
“芸歌,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下去休息吧。”吴老夫人轻轻的握了握芸歌的手,对着芸歌勉强的笑了笑。
芸歌不答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也累了一天了,看眼睛都熬红了,赶紧快些下去吧。”吴老夫人坚持着。芸歌实在拗不过老夫人,只得点了点头,帮着老夫人掖了掖被角,轻轻的退了出去。
芸歌慢慢的回到房间中,整个人像散了架一般,瘫坐在床榻边,辗转反侧却还是难以入睡。
芸歌睁大了双眼,直直的盯着房顶,一个人愣愣的出神。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将芸歌一下子惊醒。芸歌抬起头来,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外一闪而过。
芸歌有些疑惑,重新披上衣服走了出去,左右张望着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叹了一口气,正打算转身关门,一颗石子好巧不巧的落在她的脚下。芸歌抬起头来向上望去,看到白衣坐在庭院中的大树上,不停摇晃着树枝,对着芸歌笑了笑。
芸歌看到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对着他招了招手。“白衣,你坐的那样高做什么,快下来。”
白衣看着芸歌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再与她玩笑,从树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到芸歌的面前。
芸歌拉着白衣在一旁坐下来,侧过头来看了看他,伸出手来替他整了整衣领,勉强的笑了笑问道:“白衣,你今天一天都去了哪里,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喝水?”
白衣点了点头,愣愣的看着芸歌,将她的手拉过来,塞了一块糕点放在她的手心,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好好吃饭。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芸歌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过饭,对着白衣笑着,将糕点填进嘴里一口一口的吃完。
白衣笑了笑,伸出手来替芸歌擦拭去嘴角的残羹,摸了摸她的额头。
芸歌的脸上忽然露出一副无比难过的神情,转过头去看了看远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白衣,你知道吗,我的祖母她生了重病,恐怕撑不了太久了。”
听到芸歌的话,白衣的脸上露出万分惊愕的神情,将芸歌的脸转过来直直的看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
芸歌苦笑了一声,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我不忍说出实情,是怕父亲和祖母伤心,可我是医学出身,我知道这样的病在现在这个时代里根本没有办法得到治疗。如今祖母躺在床榻上,我实在不知道她的病还能撑多久。”
“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早逝,祖母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若是她这样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芸歌说着,整个人都泣不成声。
白衣手足无措的看着芸歌,胡乱的帮芸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看了看芸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让她不要害怕。
吴老夫人已经缠绵病榻许久,今日忽然晕倒,吴皑的心中也像压了一个千斤重担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只得起身出来走走。
他正在后园中散步,忽然听到芸歌的院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一时觉得有些蹊跷,赶紧朝着这边走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白衣警觉,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赶紧轻轻的推了推芸歌,又指了指院子外面,芸歌这才意识到有人走来。芸歌有些慌乱,白衣对着她点了点头,纵身一跃跳上了院子里的大树。正在此时,吴皑走了进来。
“芸歌,你和谁在这里说话?”吴皑看到只有芸歌一个人在台阶上坐着,又想起刚刚院子里传来的声音,不免有些疑惑,对着芸歌问道。
芸歌看到吴皑走进来,赶紧定了定神,对着吴皑行了个礼。“父亲,没有旁人,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呢。”
芸歌看到吴皑的目光有些疑惑,又赶紧补充着说道:“刚刚是我在自言自语呢。”
“哦。”吴皑听到芸歌这么说也没有再多想,朝着芸歌走过来。芸歌赶紧走过去搀扶着吴皑,吴皑摆了摆手,陪芸歌一起在台阶上坐下来,转过头来对着芸歌笑了笑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可是有什么心事?”
芸歌没有答话,只是对着吴皑笑了笑。“父亲,虽然这么晚了,您不是也还没有休息吗。”
听到芸歌这样说,反而噎得吴皑说不出话来,只得转过头去看着天,而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当真是年龄大了,觉也变得少了许多,遇到点事情就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听到你这里有声音,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才过来瞧瞧。”
芸歌轻轻的点了点头,挽着吴皑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也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星宿说道:“父亲可是担心祖母的身体?”
吴皑没有答话,只是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父亲不必如此担心,祖母只是感染了风寒,再说有我留在家里照顾着祖母,一定不会让她出什么事情的。”芸歌张了张口,却还是不忍心将实情告诉吴皑,只得勉强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和他说道。
“父亲知道你的医术高超,更知道你对你祖母的一片孝心,所以有你在家里,父亲这心里便会感到踏实。”听到芸歌这样说,吴皑的神情显得轻松了许多,他轻轻的拍了拍芸歌的手,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对着芸歌说道:“芸歌,虽然你不愿意告诉家里,但是你毕竟是父亲的孩子,我也是派人打听才知道你如今住在京城外的静心庵里。”
“父亲。”芸歌没想到吴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行踪,不由的低下了头。“是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吴皑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拉着芸歌的手。“我原本想去看望你,又害怕你不希望我们知道你的处境,有好几次站到你的门前,最终还是折了回来。原本这些不想让你知道,但是今日见你如此艰难,我这做父亲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吴皑说着,眉头紧紧皱着。
芸歌伸出手来,替吴皑抚平眉间褶皱,脸上露出轻松笑意。“父亲,您多虑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吗。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吴皑看着芸歌现在的样子,心里好像针扎一般难受,但是怕芸歌担心,还是强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对着芸歌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