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丞相府内。
丞相由着小厮整理朝服衣冠,心中沉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吴芸歌是他们整个丞相府的救命恩人,他老来得子,对这个幺子视若珍宝,现如今吴芸歌妙手回春让他的儿子痊愈,别说周旋荣王的事情,就算自己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丞相府的管家此时已备好送丞相前去上朝的马车,丞相低首理了理朝服上的褶皱,从容不迫地上了马车,马车缓缓朝皇宫方向驶去,丞相坐在马车中陷入沉思,心中在思索万全之策。
此一番举动定会惹得龙颜大怒,且皇帝一直对他深信不疑,如此君臣便会起隔阂,自己定是要陷入两难的境地。
马车在宫墙外停了下来,丞相步履蹒跚地从马车上被小厮搀扶下来,跟随着同僚一起踏上长长的阶梯,进入殿内候着准备早朝。
丞相正和同僚商量着近日来的事宜,便被太监绵长的宣告声打断:“皇上驾到——”
丞相应声跪下,直直地与文武百官一起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皇帝坐在了高位的龙椅上,大袖一挥。
丞相缓缓地起身,他心中知晓皇帝今日必定会涉及荣亲王的事,告知于文武百官,自己定是要先按兵不动以防出什么岔子。
不出所料,皇帝在刚刚结束与兵部商量征兵的事宜完毕后,便提及了荣亲王的事。
“近日来朕痛心不已,不曾想朕的胞弟荣亲王竟是包藏祸心,如今以权谋私,结党营私,种种罪证已被查实,朕决定与众位卿家商议如何处置荣亲王。”皇帝缓缓开口,似是要把决定权交给文武百官定夺。
“回禀皇上,臣以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荣亲王在其位而不谋其事,皇上本处处优待,不料却养虎为患,荣亲王胆大包天,自是该重罚,以儆效尤。”早已受过皇帝意的御史进言。
丞相眉头紧蹙,他进入朝堂多年,皇上是什么秉性脾气他自是了解,心中深知这是皇上设的局,便站出来作揖争辩。
“回禀皇上,臣以为御史所言不妥,荣亲王虽然有罪,但臣以为万不该重罚,其一,荣亲王是皇上胞弟,若是现在治荣亲王之罪,百年之后岂不是让皇上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可见进言此人居心之歹毒,其二,荣亲王虽涉及商业违反了规矩,但臣一一翻阅了荣亲王所中的荣王商业上的账本,荣王每个月都按时交纳赋税,不曾有任何偷税漏税的现象,荣亲王虽有过错但罪不至严惩,且盐市茶市关系错综复杂,怎会让荣亲王独占鳌头,其中必是有隐情,还望皇上明察秋毫。”
皇帝看着丞相站出来为荣王说话,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紧接着就是阴沉着脸,沉声道:“爱卿你可知那荣王的罪名早已查实,朕断然没有诬陷荣王的理由。”
“荣王乃一国亲王,身份尊贵又是皇上胞弟,臣恳请皇上可以公开查证荣王的罪证,事无巨细地大白于天下。”丞相深知触到了皇上的逆鳞,但神情仍旧不卑不亢。
朝堂下的文武百官交头接耳地议论,不知丞相这是什么意思,在朝堂上竟言明支持荣王要为荣王周旋。
“爱卿所说此事朕会与内阁商议后定夺,容后再议,无事便退朝吧。”皇帝愤然起身,甩开袖子离开了龙椅。
“退朝——”文武百官熙熙攘攘地跪下身子,直直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大人这是何意?怎可触到圣上的眉头上,你我共事多年,圣上的秉性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怎可铤而走险为那荣王出头。”同僚和丞相一起并肩走下台阶,边走边唏嘘。
“我本不想参与其中,但无奈受人恩惠,万死不辞。”丞相叹了一口气,深觉螳臂当车的无奈。
“唉……说来荣王久不闻朝堂,落到如此田地,实在冤屈,虽是报人恩情,但丞相大人也要顾忌自身才好。”同僚出言劝慰。
“我深知这一举动必是要惹人非议的,你放心,我心中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丞相不愿意多聊此事,把话题引向别处,走至宫门口处看到等待接他回府的马车,匆匆告辞。
早朝上的事情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猜测丞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公然站出来顶撞圣上争取给荣王周旋。
此事人尽皆知,青儒露雪从管家处听闻此消息后,喜上眉梢,心中暗道荣王有救了。
管家也是喜不自胜,不曾想王妃竟有如此本是劝动丞相出面为荣王说话,王爷那边又多出了几分把握。青儒喜形于色不知收敛,拉着露雪一起到吴芸歌跟前:“小姐小姐,你可知那丞相在今日朝堂上公然为我们王爷发声,顶撞了皇上,听说皇上气急了也不能拿这位丞相大人怎么样,小姐可真真是找对人了,如此一来,王爷定然是有救的。”
吴芸歌展颜一笑:“丞相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必定是会为王爷说话的,只是现在孤掌难鸣,我担心仅靠丞相的力量只是螳臂当车,还不足以给皇上施压,皇上虽无可奈何丞相,但到底没做出让步。”
“那……小姐,我们应该如何是好。”青儒失落地出声,本以为丞相站出来后王爷就有救,却不想如此困难重重。
吴芸歌心中沉思,丞相如此支持荣王,想必朝堂上文武百官中的明眼人自能看出端倪,皇上和荣王之间的天平在缓缓倾斜,且丞相在朝堂中位高权重,又是两朝元老,为人清廉,交好官员众多,这一举动只会令同僚惊愕。
“丞相现在是孤掌难鸣的状态,以一己之力周旋显然太过吃力,我们既然要救出王爷,定然是要万无一失的,除了丞相那边,我们还要有其他能说得上话的人从中插手,确保能让皇上感到压力,不得不按照我们所计划的放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