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芸歌哪里会听不懂她的意思，无非就是以为她对顾乾元有意思，她不想他们在一起罢了。但是她很想说皇后你当真是误会了，她没那个意思。
她对皇后福身一礼:“多谢娘娘厚爱。皇子殿下他乃人中龙凤，断不是臣女所能肖想。臣女救皇子乃是分内之事。”
她这话说的太漂亮，皇后却认为她是在敷衍自己，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些个场面话你拿去哄别人还行，却哄不了本宫。”
她闻言知道皇后是诚心要把她收拾服帖了，便开口道:“实不相瞒，臣女与殿下确实关系要好，但也仅仅是朋友而已。这次殿下不慎坠马，我既然在场就断无袖手旁观之理。我照顾殿下一是君臣之谊，二是友人之道，绝无其他，还请娘娘锐眼明察。”
她跪下磕了个头，表示自己字字出自肺腑之言，毫无半句虚假。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为难吴芸歌就真的显得刻薄了。但她说的毫不犹豫，倒是叫皇后心里微微泛疑。
元儿那是什么身份？当朝皇子！样貌品行都是绝佳的，那么深情款款的对她表白，她真的一点没动心？
但是吴芸歌说的信誓旦旦，她也实在不好再问。
缓缓的摆摆手，对她微笑道：“起来吧。元儿是本宫的心头肉，说话难免直接了些，若有不好听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不管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今日既然叫她来了，她便已经知道了她这个做娘的态度，想来即便有什么心思，往后也该收一收了。
说多无益，往回拉两句总是好的，这是宫里为人处事惯用的语言技巧。既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又不显得自己为难人。
吴芸歌站起身行礼:“娘娘言重。殿下将来必定国之栋梁、匡扶社稷，娘娘多为殿下着想是应该的。臣女一定会与殿下分清身份，绝不做逾矩之事。”
皇后一脸慈爱的笑，点头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好照顾元儿的身体，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我听给元儿问诊的太医说，元儿的伤势也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劳烦你了，从今日起，你便回府吧。”
“谢娘娘。”她福身一礼后，皇后便让人将她送了回去。
吴芸歌对着送她出门的宫女礼貌一笑，见宫女走回宫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皇后一举一动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充满了警告和威胁，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等人走了，皇后撑着椅子站起来，凤头鞋踏过台阶，看着修剪后的残枝落叶，声音极小：“不管他们有没有姻缘、是不是互有情义，元儿的皇妃都必须本宫亲自挑选，要挑选能辅佐他登上皇位之人。”
而不是他喜欢的人。
成大事者，就不能有软肋，而喜欢的人，便是最大的软肋。
哪怕她做一次坏人，拆散了他们，她也认了。日后或许顾乾元知道了这件事情，怨恨她冷漠无情。但这又怎么样？
只要能换元儿在龙椅上安安稳稳坐一辈子，她怎么样都行。
不怕受元儿责怪，她只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就够了。
理了理袖口流苏，她微微伸手，旁边宫女赶紧过来让她把手搭在自己手背上:“去看看乾元吧，看看他伤势怎么样。”
宫女垂头道：“娘娘宽心，殿下乃龙子，自有龙气护体，不久后定然会痊愈的。”
她睨了宫女一眼，笑了一声:“你倒是个会说话的，规矩学的不错。”
“娘娘过奖。”
这宫里的人，不会说话不会看脸色不就等着找死了？这察言观色说好话是进宫第一条就该学的，古往今来上位者凭的不只是能力，还有一套察言观色的技巧，甚至免不了拍马屁。
尤其他们当下人的。
皇后带着一行宫女跨进院子，有太监要禀报:“皇后驾到”，却被她抬手制止。
太监一愣，终是没有出声。
她悄声问：“元儿在做什么？”
太监回答：“回娘娘，殿下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坐着看书呢。”
听是他在看书，她笑着点点头:“如此，倒不算是打扰了他。”
还以为他在睡觉，怕惊扰了他呢，只想看一眼就走的。眼下听他在看书，便止不住过去说说话。
想着，就朝他看书的地方走去。
一片树荫下搭建了一方八宝小亭，里面有一方石桌并着四把石椅。
顾乾元就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一本治国之策一类的书，手里捏着一盏温热的茶，想着伤好了也要帮父皇分担一些政务了，总不能让他老人家太过操劳。
皇后远远走来，笑着说：“看书也要有个度，适当休息，别累着眼睛。”
“母后？”
顾乾元闻声，慌忙合书就要起身行礼，被皇后按住。
他责怪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转身给皇后倒茶:“母后来了怎么也不通传？规矩都让你吃肚子里去了？”
那太监委屈的低头，不敢说话。
皇后接过他手里的茶盏，顺势拉过他的手，坐在他旁边笑着道：“你也别怪他，是母后怕你正在休息，所以没敢让人通传，却不曾想原来你在看书。”
“不过现在你的伤势虽是缓和了许久，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些。”
她随意拿起那本书翻了翻，欣慰的笑道：“你有为皇上分忧之心，母后很欣慰。”
顾乾元笑笑，“如今儿臣长大了，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她看看他受伤的腿，眼神里抑制不住的关心，“伤怎么样了？可还疼吗？”
那日他从马上摔下来可是吓坏她了，本以为这腿保不住了，没想到竟然真让吴芸歌给治好了。
顾乾元摇头，“已经不疼了，芸歌说很快就可以好了。”
皇后听到顾乾元的话，微不可查的眼神暗了暗，随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笑着说道:“既然已经没什么大碍，那就好生养着，争取早日康复才行。”
他乖巧的点头:“是，儿臣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她又道：“剩下的交给御医就可以了，你也别太担心，这几日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我已经安排吴芸歌回府了，这些日子她也辛苦了。”
顾乾元听到皇后的话，有些愣神，刚想出口挽留吴芸歌，但又顾及着皇后可能会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最终还是低着头，说道:“母后如此关怀备至，儿臣实在感动。”
皇后将顾乾元眼里的失落和纠结看在眼里，说道:“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