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府第一天二妹妹送了我一份大礼——她诬陷我推她下水，整晚高热不退。
整个相府整晚灯火通明，宫里的太医被惊动。
我这个刚回相府的嫡女无人问津。
她跌落时在我耳边说：苏盼，我才是这个家里最得宠的女儿，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不要妄想得到关注。
我直接伸手把她推下水：“重来一次，你怎么还是这点伎俩？”
01
我从破旧的马车上下来，穿着粗布制成的衣服，站在端庄大气的相府门前，显得自己晦暗无光。
刚踏进大门，就有一个打扮的花蝴蝶一样的女孩提着裙子跑出来：“姐姐，你终于回来啦！”
她看起来阳光明媚，单纯无害，一副多年不见很是期待的样子。
但这只是表象。
她拉着我的手说带我去看住处，路过小花园的池塘边，我目光嘲讽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演技依然拙劣，突然拉着我的手大喊，“啊！姐姐别推我！”
我听着她在我耳边挑衅的话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抬手把她推下池塘。
她掉进去后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眼底带着恶毒的算计，嘴里大喊救命。
原本说不在府中的父亲和娇媚柔弱的姨娘一同闻声冲过来，“箬儿，你没事吧！”
我离落水的沈箬最近，看着她在水里表情慌乱无措，因为天气冷，红润的小脸冻得毫无血色，嘴唇也开始发乌。
还是老套路，重来一次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上一世她也在我回府的第一天，就诬陷我推她落水，给我扣了一个苛待庶女的帽子。
还四处散播谣言，说我仍是不祥之身，回府就为家人带来灾祸。
我看着被哥哥苏恒救上来，冻得瑟瑟发抖的苏箬，着急地询问：“妹妹，你没事吧？”
苏箬躺在苏恒怀里双目紧闭，装出一副呛水昏迷的样子，我当然要利用起这个好机会。
于是用力掐着她的手，直接跪下：“父亲，都是盼儿的错，是我不小心踩空，妹妹都是为了救我才不小心跌入水中的。
父亲大怒：“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妹妹身体本就不好，要是生病怎么办！
我挤出几滴眼泪，低声啜泣：“女儿自小离家，对相府的路实在不熟，只记得从前女儿住的碧桐院是无需路过池塘的，没在意才踩空，都是女儿的不是。
父亲注意到这条路确实不是我回院子的必经之路，这才问起：“谁带的路，怎么走了这里!”
沈箬看父亲起疑，虚弱的呢喃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姨娘，箬儿好冷。”
这一声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所有人急慌慌地把她挪到院子，又吩咐请太医过来，无人再去追究原因，我也躲过上一世跪祠堂的惩罚。
苏箬被苏恒抱在怀里，她回过头来怨恨地看着我的方向，我冲她微微一笑，用口型说：我回来了。
02
回到我离家前住的院子，一切还和上一世一样。
我母亲是将军府的嫡女，出嫁前被外祖父和哥哥百般宠爱，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
哥哥出生后，父亲突然从外面带回一外室，说要把她抬成贵妾。
上一世哥哥跟我讲过，母亲被父亲气得不轻，两人大吵一架。
因父亲当年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秀才，一直在我外祖父家做门客。
他一门心思追求我母亲，外祖父发现第一个不同意，父亲为向外祖父证明自己真心求娶，还跳过冰湖，烙下一身伤病，到了冬天还会关节疼痛。
母亲心疼父亲，绝食明志。外祖父在没什么说的，把母亲下嫁给他。
父亲成亲不久后就高中了，靠着外祖父和舅舅在朝堂的影响，狐假虎威，一步步升迁。
外祖父虽同意母亲下嫁，却气的说出与母亲断绝关系的话，或许是父亲看出母亲确实没有娘家撑腰，才敢明目张胆的把外室带回家。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自称是父亲青梅竹马的女人，母亲气的浑身发抖，却明白自己只有依靠父亲才能活下去。
“夫人，妾身无依无靠，多亏老爷垂怜，不嫌弃我这蒲柳之姿，不然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求夫人可怜我，我愿意给夫人当牛做马，一辈子伺侯夫人！”
母亲性格柔和，却也出身将门。外外祖父家一直都是一夫一妻制度，哪里见过后宅的尔虞我诈，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那女人就是徐姨娘，她成为贵妾后不断挑拨父母的关系，导致两人夫妻离心，母亲被诬陷私吞中馈，父亲大怒责怪母亲，还把管家交给徐姨娘打理，至此夫妻陌路。
恰逢母亲这时候怀孕了。
因为我的到来，父亲有意向母亲低头，可在三月胎象稳固的时候，府中却传出谣言，说母亲腹中胎儿不详，会为相府带来不幸。
第二日祖母就病倒了，我这位祖母自小生活在乡下，是父亲高中后才被接来京城生活，听说自己病了是被我克的，当即闹起来，让父亲吩咐下去，将我杀死在母亲腹中。
可母亲坚决不愿，父亲有些忌惮外祖家，不敢真把母亲怎么样，就一直不来看望母亲，母亲孕中流干了眼泪，对他彻底死心。
我出生后，父亲看我是个女儿，更加狠心，要连夜把我送到乡下老家去。
这时候母亲以死相要挟，我得以在母亲身边养到三岁，随后便被送往乡下。
在我两岁时，母亲突然患上严重的咳疾，府中传我不祥之身的消息愈演愈烈。
三岁时我和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家生女小荷一起被送往乡下老家，随行的还有我的乳母刘妈妈。
在乡下吃饱穿暖都成问题，我什么都不会，直到十四岁才被接回相府。
在相府住了一年就被嫁给了当朝四皇子胤贞。
03
胤贞带着先皇的圣旨到我家下聘，指名要娶我为妻。
这是皇帝年轻时赐给我外祖父的恩典，四皇子尚在襁褓时，他就下旨让他及冠后娶我外祖父的孙女为皇子妃，但舅舅和舅母生了两个男孩，这好事自然就落在我头上了。
第一次见到胤贞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他是众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因为他的生母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惠贵妃.
皇帝爱屋及乌，对四皇子疼爱有加。
胤贞生的相貌出众，一表人才，在朝堂上的表现也非常出众，是太子的热门人选。
最重要的是，他温柔体贴，擅长诗词歌赋，弹琴论乐。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对这些一窍不通。
胤贞只用一支箫就轻易俘获我的芳心，上一世就在这小花园的池塘边，他对我许下承诺。
“苏盼，如果有一天我登上至高之位，愿意以山河之礼做聘，让你做最尊贵的皇后，我们携手共揽山河大川。”
对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来说，这简直是致命的吸引。
一月后，十里红妆，我开开心心地嫁给胤贞成为了四皇子妃。
噩梦也随之开始。
成为皇子妃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为了能配得上胤贞，我拼命学习，从认字和礼仪开始，却远远不够。
那些贵妇和豪门贵女经常在宴会上嘲笑我，说我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根本配不上胤贞。
慢慢的我不愿意再出门，在家里拼了命的学习，胤贞一直都对我温柔如水，事事周全，更加坚定我要帮他的决心。
两年之后我小有所成，开始重新出现在宴会上，舍弃尊严为胤贞奔走，探听消息。
但我觉得这还不够，我想成为一个对他有用的女人，于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了外祖父。
向他寻求帮助，并答应帮他修复与我母亲的关系。
我看到一个在沙场上，戎马半生，刀剑拼杀出一身功名的老将军，背对着我红了眼眶。
04
但他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我安排母亲和他见了一面，就没有再多过问。我和母亲自小分离，并不亲近。
但祖父已经开始行动了，想来是母亲和他修复关系了吧。
得到外祖父的助力后，胤贞对我更加怜爱了，只是最近他又纳了几位大臣家的女儿做侧妃，我很难过，却知道这一切迟早会发生。
我安慰自己，做着美梦，只要最后我是皇后就好了吧。
我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努力让自己配得上皇后那样的身份。
六年后，胤贞登基，我被封为皇后，变得更加忙碌。
后宫总有看不完的账本，理不清的杂事和越来越多的女人。
渐渐地，我很久都见不到胤贞一次，但我知道他每晚都在后宫，睡在不同的女人身边。
我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皇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皇宫里有名的琴师，也来向我请教乐理，朝堂上的言师开始赞颂我身为皇后的贤良淑德。
我成功了，身体却越来越差，太医诊脉说，我怀孕了。
我陷入狂喜，指望这个孩子可以修复我和胤贞的关系。
但胤贞看起来不太高兴，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渐渐地我明白了。
狡兔死，走狗烹。
在胤贞的夺嫡路上，我的双手也沾染了太多鲜血，他什么都有了，我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随后我流产了，太医说那是个皇子，已经成形了。
我痛不欲生，下腹的绞痛感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可胤贞没有出现，他睡在贵妃宫里，我打发小荷去请人，却连面也没见到。
心灰意冷，这诺大的宫殿像一座牢笼，死死的困住我。
05
我的身体越开越差，开始咳血，我知道我要死了，我对胤贞只有恨意了，我还在苟延残喘，身边只有小荷陪着我。
变故发生在平静的早晨。
我睡醒后喊了小荷很久，可她一直不见踪影。
用尽全身力气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下一秒小荷冲进来。
“不好了！严老将军勾结外敌，要被判处满门抄斩！”
茶杯应声碎裂，我放大双眼看向小荷，内心只有慌乱。
他怎么能，对外祖父下手！
大雨倾盆，闪电照亮夜空，我被小荷扶着来到他的宫殿门口。
“皇上！求你饶恕外祖父，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大雨灌进我的嘴里，只感觉是苦涩的味道。
不禁回忆起，我以前陪胤贞看雨。
“夫君，你说雨是什么味道的？”
我伸出手任由雨滴落在我手心里，又快速流下去。
他一脸无奈的抓过我的手：“雨哪能有什么味道？真是个笨蛋，小心着凉了。”
然后他贴心的把我抱回房间，我以为我会一直那么幸福。
正想着，公公带着侍卫从正殿出来，不等他们走到我面前，我一口鲜血喷到地上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已经被卸下一身皇后服饰，躺在大牢里，身下潮湿的干草让我全身发冷。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过去，竟然是苏箬。
苏箬身穿妃子的服饰，发髻高高盘起，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箬：“姐姐，好久不见了。”
我冷笑一声：“轮不到你来看我的笑话。”
苏箬用帕子掩住口鼻，无辜道：“姐姐可是错怪我了，我是来求姐姐的祝福的。”
“今天是我的封妃大典，皇上还在上书房等我去谢恩呢！”
06
我看着她，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你怎知，今日的我不是你的明日？”
苏箬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已经有了皇上的孩子，他说如果我能生下皇子，我的孩子就是太子！”
“哈哈！别做梦了！就凭你一个庶女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被立为太子。”
“看我这记性，竟然忘记告诉姐姐了。”
“外祖父私通的证据，是我在父亲书房找到的。皇上说念在我大义灭亲有功，饶了我和父亲。只把母亲打入大牢了，也不知道母亲的身体能不能受的住。”
提到母亲，我情绪有些起伏，一时间说不出话。
“都是因为你母亲！害得我姨娘只能做妾室，她才是父亲的原配，要不是你们母女我怎么会只是个庶女！”
她又露出笑容，目光里满是疯狂：“不过没关系，你母亲完了，我母亲就被扶正了，从此以后我就是相府嫡女。我会代替姐姐，好好伺候皇上，不辜负姐姐的期望，我一定是下一任皇后。”
我感觉身体像是有火在烧，每一寸皮肤都如万虫啃噬般又疼又痒。
“你...!”
“姐姐身体不舒服就别说话了，虽然你中的是慢性毒药，但这毒最忌讳动气，皇上说动气会加速毒发呢。”
看着苏箬小人得志的嘴脸，又听她说出那个人给我下毒的真相，只觉得自己要被翻涌而来的恨意吞噬了。
“你还不知道吧？皇上怕你生下儿子，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派人去西域为你找来的毒药呢。”
儿子是我心底最重的伤疤，回想起他吩咐御医根据我的体制为我特制安胎药。
“盼儿乖，一定要每日按时喝药，我们的孩子才能安稳降生。”
我之蜜糖，原来是彼之砒霜，多年倾心相付，没人比我更蠢了。
气急了，却只能露出笑容。
07
血液从嘴角渗出，回顾我这一生，从来没得到过幸福。
我看着大牢高出的窗户，透进来一束微光。
“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祖父.....对不起小荷.....我辜负了所有人，但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胤贞...我好恨你！”
我的眼睛没有力气睁开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可我真的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
我的灵魂离开了躯壳，我知道我已经死了，可我的执念仍然没有消散，我看着这个生活了很多年的皇城，每一个宫殿都是四四方方的，困住所有人，真让我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我停留了多久，我看到祖父和舅舅以及对我真心相待的家人被押上刑场，他们的头掉下来，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突然城门大开，元湛率领千军万马冲进了皇城。
这是皇帝的第七个儿子，他的生母早年间因为生他过世了。
他一向不喜欢朝堂争斗，却醉心于兵法，小小年纪就单枪匹马上战场，皇帝知道后就给了他一个武将的官职，常年都不在京城。
祖父和他一同经历过多场战争，一直评价他是个军事奇才。
其他关于他的传闻都是从闺阁小姐口中听来的。
“元湛真的好帅啊，我远远见过一次，五官像是雕刻出来的，元妃娘娘的美貌他完全继承了！”
“可是他好凶啊，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的，杀气太重，看着就害怕。”
“人家可是战神，打过多少胜仗的，没有他怎么会有如今的安定。”
我和他只在祖父家见过几次，后来胤贞即位，把他派去守皇陵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
08
那一天被血洗的不止刑场，还有皇宫。
我亲眼看着胤贞被他一枪挑死，死不瞑目。
紧接着就是那些辅助胤贞上位的大臣，无一幸免。
我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身上渐渐染上鲜血，脸上也挂了伤，却一直不肯放下手中的剑。
他是这个国家新的皇帝了，我肯定的想。
可他却把皇位让给了和他交好的九皇子，然后策马离去了。
我跟着他离开皇宫，一路来到乱葬岗，看到的却是他在死人堆里找到了我的尸体。
我觉得很奇怪，我想问他在干嘛却张不开口。
他抱起我的尸体，不顾我已经腐烂，像是抱着什么珍宝。
随后把我带到一片美丽的花海，还亲自为我刻了一个墓碑。
“我听说死后带着仇恨的人不会安息，我帮你报仇了，你可以安心离开了。”
听到他说完这句话，我内心好像有什么地方松动了，随后感觉自己在渐渐消散，我居然可以离开了。
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重生回到十四岁这一年。
重活一世，我下定决心要报仇。
我要胤贞和苏箬为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偿命。
轨迹和上一世一模一样，我和小荷坐在破旧的马车里回相府。
小荷：“小姐，你怎么了，我们能回府了，你怎么不开心？”
我充满怨恨的眼神没来及收，转头看向小荷的时候把她吓到了。
只一瞬间，我敛下情绪，“我没事，只是太久没有进京城，心情有些紧张。”
马车停在相府前，撩开帘子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我在内心默默发誓：这一次，我要守护所有爱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