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往前走了几步,确定凌柯走了才道:“三小姐怎地这样让老头子说谎话?”
卓思慕瞪了一眼巫医:“你就这样说个谎话就能得到九山华清丹,便宜你了!”卓思慕抬腿就往外走,她真是受不了那个女人的味道。
她既然心心念念着凌柯,就注定了容不下纪云黛的一切,甚至连卓府别院的厢房她都传了话下去,封起来。她的霸道是被卓越惯出来的,她的未来早就被写好,继承傲天城,这事儿卓越想的周到,如今他是如日中天,皇帝年幼,待到他日落黄昏时,皇帝长大成人,若然那时候傲天城只有一个女城主,皇帝自然不好以功高震主或者旁的的借口寻衅。
巫医乐呵呵地跟在卓思慕身后,原本他是想将纪云黛的情况如实相告凌柯,但童子偷偷传来话,他也就罢了。反正他受了傲天城的恩惠,得续命,苟延残喘至今,能肆无忌惮地研究毒物,此生夫复何求。
卓思慕安静地看着这个院子,这里曾经是御剑山庄的地盘,千百年来起起落落,终究还是败了,尹家人四下离散,不由得感慨万千:“尹家后人可有寻到?”
巫医摇摇头:“败家子们定是不好意思来这里缅怀过去,这些年老头子坐镇此处,只有那秦家的人时常来溜达,与我闲话家常。”
“哟,您老还和秦家人走的近?”卓思慕把玩着腕上的翠玉镯子,英气的眉宇之间藏着高深莫测,“秦家人又想打探什么?”
“咳咳,”巫医清咳了几声,才道,“秦家人问什么,老头子我都得如实相告。例如,卓大公子的事,这事……”
“够了!”
卓思慕匆匆打断巫医的话,站定了脚步,大哥的事连父亲都不曾与她提起,她越是觉得里面有蹊跷越想查下去,岂料上次弄巧成拙,险些害的大嫂滑胎。她从未见着父亲如此生气,将她拧着扔进了地牢,她在里面困了三日,饿了三日,这才知道傲天城并非她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凡事有父亲兄长在前,她就只能安守本分。
那三日并不好过,谁都不知道卓思慕这样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是如何挨过去的,青儿想去偷偷见她一面都被卓越狠狠地打了一顿,半月都下不来床。
许是这个话题太过敏感,卓思慕许久没有触碰,不免稍稍有些颤栗,赶紧调转话锋:“叶姐姐如何了?”
巫医道:“美貌更胜从前,您要不要去瞧瞧?”
卓思慕摇摇头:“不用了。”
一阵风掠过,巫医没有多大感受,但卓思慕心中却生出不妥,忐忑不安,不由得又转身往纪云黛的房间走去。
“你做什么?”
卓思慕小跑而来,因惯性裙摆都还在前后摇曳,她捂着胸口,不知是跑的太急还是心惊肉跳:若然她再晚一点点,只怕此刻纪云黛已然魂归西天!
慕容瑾手中的匕首闪着精光,如若不是卓思慕忽然折返,他已然得手。
“第一个……陪在凌柯身边的那小姑娘。”
“不行!”他言辞坚决,“我绝不会杀思慕!师父,您当真……”
“你又瞎猜了!我说的是纪云黛!”
卓思慕皱着眉:“为什么要杀她?”
慕容瑾没有回答,腕上忽然发力,卓思慕不敢迟疑,扑上前去保住慕容瑾,穿着粗气:“亦珞,不要为我做傻事。”
慕容瑾身上的香味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喜欢兰草,身上总是带着兰花的香包。
李白曾有诗文: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慕容瑾不敢以高风亮节来自语,但他曾说就如孤兰一般,不肯随波逐流,他的心气高,是故家中人都拿他没辙。卓思慕曾经还以这清雅的兰花味道取笑过他,哪知现在这个香味却是救了纪云黛一命:方才突如其来的香味,正是兰花香。
忽地,一股强劲的风力从门外飞快蹿了进来,重重地撞击在两人身上,慕容瑾下意识地揽住卓思慕将其护在身后,丝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剑锋。雨点一般的剑锋“唰唰”地施展开来,慕容瑾此刻手中只有匕首,一手又护着卓思慕,根本无暇分身拔剑。正值危急关头,一个青碧色的东西撞向凌柯的剑锋。
“哐呲!”
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声音,凌柯剑锋陡转,这才后退三步收了剑。
“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卓三小姐心肠恶毒至此,竟连同巫医设计将我支走,暗中对云黛不利!”
难道她知道傲天城的龌蹉事,连纪云黛这个唯一线索都要狠下心来切断?他早前狠下心肠其一是为了护卓思慕周全,其二便是因为纪云黛是查当年案子的唯一线索,他不想卓思慕因为其他而对纪云黛下手。偏偏,卓思慕还是做了这样的事!
凌柯话语一出口便后悔了,心中仍是抹不去当初她在剑门关设的局,他一直以为卓思慕只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哪知竟狠毒到给纪云黛下药,毁她清白。爱之深,责之切,他想以前那个单纯的卓思慕回来,却不知她从来没有变过。
恶毒?
卓思慕身形一震,原来在他心中她是这般不堪。
“凌柯!别以为思慕妹子对你一往情深你就可以随意践踏,我告诉你,女人若没有你们这些负心汉,可以很开心地活着!你既然招惹她,又何必招惹另一个女人!”
叶宛若麻药刚过,刚刚本在休息,忽闻这边有打斗声适才赶来,哪里知道却见凌柯和慕容瑾拔剑相向,忍着沉重的脑袋才随便捡了个东西砸向凌柯的剑。
那样恶毒的词句从凌柯嘴里说出来,叶宛若若非亲耳听到,她绝不相信从前你侬我侬的两人如今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
慕容瑾将卓思慕护在身后,扬了扬匕首:“是我要杀她,与思慕无关。”
思慕?他唤她作“思慕”?心中莫名的妒意升起,冷笑:“慕容瑾!她是我的未婚妻,哪里容得下你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