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忘记了这档子事,他甚至完全抛开了这段记忆,他甚至害怕在卓思慕面前提及,以卓思慕的手段,就算是做了这样的事,也无可厚非。
“不是。”
卓思慕很冷静地回答了两个字,凌柯点点头,没有半点疑惑。
卓思慕眼眉一挑:“你就不问问我到底是谁做的?”
凌柯笑而不答,谁做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不是她做的就成。
“慕容公子!”
梨花的尖叫让正处于情意浓浓的两人回过神,前面站在雾霭之中的男人很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转过头。
他的目光从来都容不下旁人,眼睛只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温柔的目光落在卓思慕身上,脑子里的画面越发清晰。
......."我还想去很多地方,我想去看雷峰塔,我想去绍兴府,我想去京城找二哥,我想回傲天城看父亲……""亦珞,日出,日出!""亦珞,若我死在路上,你必定送青儿回傲天城。".......她雨打梨花的模样,轻声细语的柔情,一幕幕都重归于脑子。
“慕慕。”
这不是询问的语气,肯定的句子让梨*中一阵失落。
就算他忘记所有,再见卓思慕的那一刻,也能准确无误地认出她来。
慕容瑾一步步地走向卓思慕,四目以对,他伸出手,正要触碰到那张脑子里曾经模糊而现在清晰的脸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很快拦下他:“狐狸,别碰她。”
凌柯目光如炬,他信卓思慕,但不信慕容瑾。
慕容瑾对卓思慕的目光就像是狼看到兔子的时候一样,垂涎欲滴。
“你是谁?”
你是谁?!
凌柯狠狠丢开慕容瑾的手:“不记得我是谁,还动我妻子,狐狸,你没脑子吗?”
慕容瑾冷冷一笑:“这你可别蒙我,我记得我和慕慕成过亲了。”
慕容瑾好提不提,偏偏提到成亲这事儿,凌柯阴冷着笑容,从怀中抽出一张白纸黑字:“狐狸,别以为我当真好说话,这休书可是你自个儿亲自写的,赖不得我!”
休书!
卓思慕朝着一脸正气凛然的凌柯翻了个白眼,这什么人,居然随身带着休书,敢情只要有人提及她和慕容瑾成过亲,他就要扔人一脸的休书?
慕容瑾将那休书细细地看了一片,眼神薄凉:“我不信!”
这个环节,他脑子里可没有。
随手将休书揉成一团,轻轻一抛,那抛物线的美感在凌大侠眼中是极大的恶寒。
只见凌大侠面不改色,朝怀中一摸,刚毅的手从怀中出来的时候,一沓白纸黑字,全砸慕容瑾脸上了!
果然!
卓思慕扶着额,她真的料中了。
“怎样,继续扔呀!我这里还有!”凌柯一脸的得意,他让人拓写了成千上万份,就是为了防慕容瑾出尔反尔。
一旁的梨花又急又气,哭笑不得。
这两个大男人怎么就成了孩子,闹脾气。
慕容瑾沉寂许久的眸子,忽然从深潭之中闪出一丝炙热的火光,卓思慕正要拉开凌柯却被凌柯狠狠推开。
霎那之间,电光火闪。
“铮!”
利刃相撞,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刀真枪地比试过,一较高下。
一个是卓越暗中相助培养出来的凌家人,一个是凌绝亲手教出来牵制岳峮的高手。
原本不该见面的两个人,却因为卓思慕,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连系,从互看不顺眼,到后来的惺惺相惜。
凌柯将卓思慕托付给慕容瑾的时候,不是没有注意到慕容对卓思慕有什么样的感情和迷恋,但他敢这样做就是认定了慕容瑾,甚至是为自己下了一个最大的赌注,如果输了,就等于输了卓思慕。
慕容瑾并没有让他失望,将卓思慕完璧归赵,且还费尽心思找出证据,让他顺藤摸瓜,而后却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玉面狐狸,所有人都记得他当初一剑杀掉堂姐的阴暗,却没人看到他之后的辉煌,唯独凌柯,能这样敞开心扉,与他畅饮。
如今刀剑相向,该如何化解?
卓思慕被凌柯这样猛烈地一推硬生生往后面乱窜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已经插不进他们之间的争斗。
两个如玉一般的男子,是世上一等一的好手,从来没人看到他们之间的争斗,唯有她,看了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为了她,试问她何德何能。如果曾经,是因为她卓三小姐的身份,那如今,却只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卓思慕。
天枰的一端渐渐倾斜,或者是从来没有朝着慕容瑾那边倒。
她心底深处的那个人,只有凌柯。
从他到傲天城轻松说出不娶她的话语开始,就注定了她这一生就要*着他娶。
从他在淮阴赛马之后背着受伤的她徒步回家开始,就注定了她这一生都要为他沦陷。
从他在汾阳受她一刀开始,就注定了,这辈子,卓思慕心中的人只能是凌柯。
她不曾对任何人上心,唯独凌柯。
刀光剑影,卓思慕不会武功,但能看出他们的剑招。
慕容瑾招招狠炼,凌柯步步退让,显然慕容瑾占了上风,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慕容瑾手中软剑侧挑三招,凌柯防不甚防,他本来就没有用尽全力,这次正好给了慕容瑾一个反击的机会。慕容瑾陡转剑锋,卓思慕再不顾的许多,飞扑过去,只身挡在凌柯身前。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奋不顾身为他挡住伤害,那个时候他已经受了他一刀。
而凌柯的反应,与那日的几乎一样,本能地将卓思慕往怀里一带,右手的铁剑发狠地朝着慕容瑾软件一劈,然后果断后退数步,厉声喝到:“你不要命了吗?卓思慕!”
他在生气,他很生气。
卓思慕噙着泪,在他面前她总是肆无忌惮地哭泣:“你又凶我。”
凌柯的眉始终紧皱着:“对!我就是凶你!如果你再这样胡来,我绝不饶你!”
卓思慕一愣,凌柯从来没有朝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从来都肆无忌惮,每次只要哄着他,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一次他却真的生气了。
凌柯狠狠地将卓思慕扔在一边,剑尖对准了慕容瑾,正要再战,却看到慕容瑾收起了软剑,苦涩的笑意在他脸上漫开。
嘴巴可以说谎,但行为却无法骗人。
她刚刚飞身扑过来的时候,岂会料不到那一剑足以刺进凌柯凌柯的胸膛,凌柯的步步退让激得他出手不由得发狠,他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或者手下留情,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悲哀。
卓思慕刚刚的奋不顾身让他稍稍收了力道,她的眼中唯独凌柯,全然没有他慕容瑾。
看来,他们之间果然是完了。
慕容瑾苦涩的笑意还挂在脸上,那两个人眼中全然无他,只有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梨*中微微动容。
他究竟是在卓思慕身上费了多少心,换来的又是什么?
伤心?背叛?
梨花忽然笑了笑,同样的苦涩。
他们之间又何尝不是这样?她费尽心思,他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记得脑子里的卓思慕,那一声“慕慕”几乎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慕容瑾朝前走了两步,看到梨花,微微点了点头。
梨花道:“卓沁河在哪儿?”
慕容瑾道:“清音阁。”
他们是男人,如何能在峨嵋派住下,唯有当年与他打过照面的均衡仙姑能收容他们。
慕容瑾已经走了很远了,梨花正准备拔腿就跟上,忽然觉得后面的气氛不大对劲,那两个人还在无声地向对方抗议。
梨花道:“就不麻烦凌大侠夫妇了,我和慕容公子会带着卓少主回烈火宫。”
她这话说的很客套,但是没人搭理她,她很识相,迅速溜之大吉。
整个山顶只留下凌柯和卓思慕,凌柯盘算着是该和她算算旧账了,每次都这样玩命,当他心里承受能力很强了是不?
刚刚要开口却看到卓思慕一下子就哭了起来,那声音用惨绝人寰来说也不为过。
“你又凶我!又凶我!纪云黛你就舍不得凶!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了!”
一连串的控诉,一连串的翻旧帐让凌柯防不甚防,为什么他有种这辈子被卓思慕吃定的感觉?
媳妇哭的肝肠寸断,他要能忍那才是无能。
很快,凌大侠无耻的举动让卓思慕没有发出声音,取而代之的是缠绵的亲吻。
他的步子迈的很轻,踩在雪上迎出深浅几乎一致的脚印,寒风凛冽,尽管他披着皮裘,一样觉得冷,那种冷从骨子里冒出来让他再无法暖和起来,心都冷了。
她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从山顶到接引殿,他竟用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是累了、倦了、乏了,还是不舍离开有她气息的地方?
忽然他站住了脚步,朝着身后藏匿在云雾之中的佛教圣山,淡淡一笑,那笑敌得过倾城之色,若然他是个姑娘家,指不定要惹起多少郎君的追逐。
“慕慕,是我做的不好,还是我错了?”
梨花微微地一晃神,拽住慕容瑾的皮裘:“慕容公子无错,只是凌夫人心有所属。”
好半天,他才反应古来,梨花口中的“凌夫人”和他的慕慕竟是同一个人,他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比黄莲还要苦上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