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英国盖特威克机场。
简婳拎着行李箱，转过身看着这个承载了她整个大学时光的城市，唇角轻勾起坦然的浅笑，神情似留恋似缅怀。
机场的播报声响起。
简婳停顿片刻，目视周边纷杂来来往往的人群，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握紧箱杆，朝里缓缓走去。
……
蔚蓝的天空中一群鸟儿绕过电线，停在长满绿芽的树杈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北方某三线城市的一条胡同。
“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今儿怎么买了那么多菜？”坐在楼下晒太阳的李老太笑着给路过的王敏打招呼。
“李阿姨，我女儿马上要从国外回来了，我寻思着她好几年没吃过家里的饭了，给她多做点，让她过过嘴瘾。”
世人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简母自从知道了简婳要回来，平日里用困扰自己的颈椎和腰椎都没有往常那般酸痛了，走起路来比旁边跳大绳的孩子还要轻快。
“哎呀！那你家孩子可真争气，国外的学校，不得了不得了。”李老太夸赞道。
“哪里哪里……”简母捂嘴轻笑，眉眼全是掩藏不住的骄傲。
虽然自家女儿比旁的大学生多上了两年学，可是一提到她是在国外读的大学，他们这些周边邻居还是会忍不住一阵羡慕称赞，夸她女儿优秀能干，极大程度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简阿姨，我听说在国外读书都要花很多钱的，这么多年下来少说也得几百万了，你们家有这个钱怎么不换个好点的房子啊？”说话的是李老太当会计的孙女，简母认得她，小时候她还和自己女儿在一个小学上过学。
“简婳的大学是一中交换过去的，公费。”简母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没好透露太多简婳的事。
“哦，原来这样啊。”李茹尴尬的点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学的时候简婳是他们这个胡同里有名的学渣，三年级的时候数学还考过一次0分，没想到高中竟然优秀到这个地步。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婳婳今天的飞机，我怕做饭晚了耽误她吃饭。”简母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好好好，那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给婳婳做饭。”
*******
……
胡同尽头一套陈旧的公寓四楼。
“老简，咱家闺女说啥时候到市里机场吗？”简母走到玄关处褪下鞋子换上拖鞋，把手里的菜送到厨房。
“她早上七点的飞机，现在才九点多，要飞十几个小时呢，到了自然会跟咱们打电话的。”简平拿着拖把在客厅拖地，听到妻子出门前就重复了几遍的话，脸上满是无奈。
“那……手机没关静音吧？”
“没有没有，最大音。”
……
夜里十一点半。
简母再一次收拾了女儿的卧房，又走到厨房把饭菜热了一遍才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开始等人。
半小时前她就让简爸开车去机场接女儿，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快见着人了吧。
耳边响起午夜新闻的播报声，简母想着六年没见的女儿，拿起纸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
这死丫头，当初怎么舍得跑那么远……
“x城晚间新闻，从英国伦敦飞往xx机场211航班的飞机，因遭遇西南方向席卷而来的雷雨云，导致飞机失事坠落，目前坠落地址仍在探查中，请各位有关人员家属密切关注后续通知……”
“啪嗒！”
手里的相框掉落在地，碎成一地的玻璃碎片迸溅的到处都是，露出相框中那个18岁女孩稚嫩活泼、天真烂漫的笑脸。
……
夜里万籁俱寂，楼下传来停车的声音，简母颤颤巍巍的捡起破碎的相框，背后惊的直发凉，不敢想女儿今晚到底还能不能回来。
窗外夜色孤寂，各家各户都熄了灯早早的休息了，简母坐在沙发上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穿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简母紧紧攥着手里的照片，不敢走过去开门。
她怕自己打开门，迎来的是女儿坠机身亡的噩耗。
“咚咚咚！”
外面的人敲了半天门一直等不到动静，只好悻悻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自己开门。
“啪嗒！”门开了。
只有简爸一个人回来了。
“你不是在家吗？怎么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你回应啊？”简爸站在玄关处脱下鞋子，扭头问简母。
“婳婳呢？”简母想到某种可能，惨白着脸快步走到门前，伸出头去寻找女儿的身影。
“她今年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简母哆嗦着嘴，捂着阵阵刺痛的胸口，以为他口中的那个不回来就是自己想的那种不回来。
“说是临时收到通知，学校给了她研究生的名额，让她继续在国外读书。”简爸一路开车回来口渴的不行，走到茶几处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那她怎么之前不说啊？”
得知女儿没事，简母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不知怎的，她仍觉得这件事哪里怪怪的。
“都说了是临时，这么好的深造机会，总不能放弃吧。”简爸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真的是这样吗……”简母拿起破碎了的相框，看着上面笑颜如花的女儿，怀疑没有被完全打消。
“不信你可以给她打电话问问。”简爸感觉简母的情绪有一点不对劲，不过很快他就把简母的这种反常归咎于思女心切的正常状态里去了。
“对对对，电话。”
……
一通电话打过去，在确认过女儿真的没发生什么事以后，简母才彻底相信了简爸的话。
“谢天谢地，还好婳婳今天没有坐原本定好的航班。”简母放下了心，抬手擦了擦额前的细汗，随手将相框放进抽屉里，瘫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疲惫。
今天这一出真的是吓死她了……
好在女儿没事。
本来他们计划一起回老家的，他们先回去的，简婳说再等几天，不知道她在忙什么，说是要处理一些事，最近她总是神神秘秘的，问她什么也不说。
他们想着，等婳婳回来，好好盘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