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鬼都对眼前所见惊起感叹的时候,星光突然一下子不见了,占星盘也像是失去了力量般,自空中掉落,未到地上之前,就轰然碎裂。
烟尘迷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白无常从地上扶起孟婆,她的手心,有如同占星盘一样的裂痕,深可见骨,往外冒着鲜血,浸红了她的罗衣袍袖。
“怎么会这样?”阴长生的期待,在一瞬间几近落空,那滋味,比没有期待过似乎更加难受。
“会不会是操作不当,所以才将这神器毁了。”
众鬼议论纷纷。
孟婆在白无常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咽下口中的甜腥味,有些虚弱无力地说到。
“奇怪,奇怪得很,占星盘中断万物,万不会因操作不当而损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窥探了天机,亦或是阿离的命格被人做了手脚,刻意隐藏了起来。”孟婆猜测着。
“做了手脚”、“刻意隐藏”几个字眼对阴长生来说,尤为刺耳。
“会不会同之前,百鬼出逃百鬼名录有所关联?”白无常说道:“少主不正是接了封印百鬼的差事之后,就音讯全无了吗?”
“这样想来,也许是有人不愿百鬼被重新封印,才想到对少主下手。”
阴长生觉得有些道理,但同时面色一凛,收复百鬼重归名录,乃是自己亲自交给阴离的任务,除了防止从地府跑出去的鬼怪,祸乱人间之外,这也是阴离继任王位的一次考验。
这么说来,到头来是自己,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一拳砸在黑王座之上,悔恨之色溢于言表。
白无常知道此事对鬼王打击不小,想当初那位少主小祖宗,这七十二殿阎罗哪个没被她捉弄过,仗着阴长生的宠爱,是个没吃过苦的主儿,如今一个人流落在外,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于是上前请愿:“卑职愿亲自彻查此事,如若真的有人故意加害少主,定将他揪出来,好好用地府的手段招待。”
“好…”阴长生应允,并嘱咐他一道把孟婆送回去修养,便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
众鬼解散。
孟婆手捧着碎得不像样的占星盘,小心包好,重新揣了起来。
白无常在旁边打趣儿:“都碎成这样了,可不好向异界那位交代吧。”
“无妨,自家同门的师姐,想来应该不会怪罪于我,”孟婆看了一眼白无常,揶揄打趣儿道:“倒是你,你们两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啊。”
孟婆话是对着白无常说的,目光看向的却是另一方向。
在他身边,站着的那位虽然也是头戴高帽,身着长衣,给人的感觉却完全相反,官帽和衣衫全部是黑色的,长衫偏短,手腕和小腿上都有护臂护腿,是更类似与武斗的装扮。
泛着寒光的铁索应是由精铁铸就,缠绕在双臂上,面容倒也清俊,但冷漠疏离,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味道。
白无常似乎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前面就到奈何桥了,他掸了掸招魂幡刚要告辞,来接孟婆的小鬼儿,就已经到了近前。
“姑姑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孟婆摇摇头示意没有大碍,反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等着那灵魄回来,好再做安排吗?她可曾回来了?”
小鬼儿有些心虚:“回是回来了,但当时我忙着登记灵魄离世的时间,将她一并放行入轮回去了。”
“什么?”孟婆惊讶:“你呀你呀,怎会如此粗心呢,那灵体三魂七魄并不完全,放入轮回投生,来世只能做痴傻呆儿了呀。”
小鬼儿摸摸头:“可她回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其三魂有失,所以才一时没有注意…”
“狡辩!”孟婆打断小鬼儿的话,训斥道:“是我亲手摘了她三魂之中的命魂,你还敢抵赖?!”
作势就要敲这小鬼儿的脑门。
“怎么回事?”
白无常可是个好管闲事的鬼,上前询问他们口中说的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孟婆说起了此事的缘故。
“昨日过奈何桥时,有一灵魄说什么也不肯喝孟婆汤,去往轮回,执念之深连我也无可奈何,为了避免影响后面队伍的时辰,我便应允了她重回人间,完成未完之事,条件是将三魂之一压于我手中,并在奈何桥边接引灵魄,三百年后方可再入轮回。”
听孟婆简单说过前因,联系上后来发生的事,白无常踱来走去,摸着下巴说道。
“这奈何桥边每日引渡灵体之多,不可数计,如果真的像这小鬼儿所说,那灵魄完好无损的回来,与众多灵魄一起投入往生门,确实容易叫人忽略,只是,她是如何重新完整自己的三魂七魄的呢?”
孟婆也满腹疑问,又问那小鬼儿:“那灵魄生前姓甚名谁,可查过了?”
“查过了!”小鬼递上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有一个名字被朱砂圈了起来,格外显眼。
“庐城金家的三小姐,叫金梦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