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黎娘被沈玉安威胁地怕了，不敢再端着她贵妃的架子。
沈玉安指了指身后的偏殿，“要么，打扫干净，要么，我去找谢临寒。”
没给黎娘犹豫的机会，沈玉安话音刚落，拉着柳衣便往外走。
“等一下。”黎娘将人叫住，“本宫现在就命人替你们收拾，现下，你们先跟着本宫去昭阳宫正殿。”
从一开始，沈玉安便已经对黎娘的反应成竹在胸。
她绝不可能真的让沈玉安去见谢临寒。
她不敢冒险。
如今的昭妃，早已经不是刚刚被谢临寒带进后宫的山野小民，她已是高位嫔妃，育有谢临寒如今唯一的女儿，身份贵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她也明白，若是沈玉安有朝一日选择回头，答应谢临寒做这皇后，她这昭妃的日子，未必就如现在这般好过。
这样的把柄，也成了沈玉安拿捏她的利器。
昭阳宫正殿，阿墨将外头刚进贡来的水果端上来。
“来，玉安姐姐，别客气，这东西，只怕就连国公府也未必能见到。”昭妃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衣站在沈玉安的身边，瞥了一眼这桌上刚端上来的水果。
不过就是南方如今应季的水蜜·桃。
只是这水蜜·桃看着就皮薄汁多，确实是新鲜玩意儿，外头还真不一定能够见到。
“多谢了，我自小便吃不惯这些东西。”沈玉安断然拒绝。
后宫之中的手段，她自小就见得多了。
能不碰的绝对不碰，不管是谁递过来的东西。
“其实啊玉安姐姐。”黎娘见着沈玉安戒心甚重的样子，倒是也并不在意，“今日陛下与我如此费心费力为玉安姐姐选择适龄的公子，姐姐就算再不喜欢，也得多和他们接近接近才是，万一聊上几句，有所改观呢。”
“是啊——”沈玉安轻笑。见沈玉安居然难得附和自己，黎娘甚至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很快，便听得沈玉安继续说下去，“昭妃娘娘不就是在边关与谢临寒多多接触了，如今才会坐在这里，安然地坐你的昭妃娘娘。”
这话——
又是在对黎娘明嘲暗讽。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神色也是各异。
昭阳宫中的宫女，除了阿墨是黎娘自宫外带进来的，旁的人在宫中少说也伺候了七八年。
这七八年里，什么手段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看过。
昭妃的心思，拿捏谢临寒还可以，想要骗过这帮人精，根本不可能。
身为当事人的昭妃自然自己心里也清楚，神色一连变了数变，想要发火，却碍于场面，最终只能咬牙吞下。
外头的人适时来报偏殿都收拾好了，昭妃赶紧让阿墨带着沈玉安与柳衣离开。
昭阳殿外，他们才刚刚踏出去一步，便听得里头叮铃铛浪地，是什么东西被扫到地上的声音。
“娘娘息怒。”
有众人请罪的声音自殿中传来，声音虽小，可沈玉安等人还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阿墨的脸色并不好看，而柳衣，是幸灾乐祸。
偏殿之中，虽然收拾好了，但毕竟是紧赶慢赶的结果，这被褥就显得单薄了一些。
“姑娘，今日·你对那个小贱人如此不客气，她不就又去告状把？”柳衣朝着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骂“小贱人”。
“放心，随她去。”沈玉安浑不在意，拉着柳衣便要躺下，“明天还有的闹呢，赶紧休息。”
柳衣应了声是，回头将边上的蜡烛吹灭。
偏殿里的灯，很快便熄了。
不远处的御花园中，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避开巡逻的侍卫们，从一处角门进入了花园西北角的院落中。
“参见殿下。”黑影单膝跪地，拉下了面罩，正是秦王顾渊的侍卫——淮南。
“怎么样了？”顾渊将毛笔搁在一旁，开始欣赏起自己刚刚写完的字。
——“谨言慎行。”
真是很适合送给如今在宫中的这位主仆。
“她们已经休息了，不过正如殿下所料，沈家姑娘与昭妃之间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顾渊将刚刚自己在昭阳宫中偷听到的部分细细同秦王说了，在听到账本的时候，顾渊下意识得挑眉。
“殿下，这账本就连我们都没有能够找到，她是怎么找到的？”淮南十分不解。
“这有什么难猜的。”顾渊等着面前的墨迹干透，命一旁的侍女将这幅字收好，“国公府在京城也算是经营了多年，倘若连这么一点京中的密探都没有安排，那也就不用参与昔年的夺嫡之争了。”
“那么我们是否还要再继续追查下去？”淮南望着顾渊，听他说这话，完全能够感受到他对沈玉安深深的欣赏。
自家主子也真是的，明明是心疼沈玉安，所以今天听见琴音，便特地赶去相帮解围，偏生要装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来。
今天看跟在沈玉安身边的那个丫头的脸色，可没觉得他们是什么好人。
“查。”顾渊命侍女接了盆谁来净手，“不仅是国公府，还有卫家在京中的暗线，都给我一五一十地查，先前查不到，这一次卫骁被陷害入狱，倒是给了本王一个机会。”
“是，殿下。”淮南领命而去。
“还有——”淮南刚走到门边，身后又响起了顾渊的声音，“多盯着点昭阳宫的那位小公主，沈玉安如今还在宫中，别因为那个小公主闹出什么事端来。”
淮南应下，转身出门。
这御花园西北角的院落，历来都是秦王专属，旁人轻易无法踏足。
所以，此处便显得幽静非常。
世人只知道秦王自从十三岁那一场仗名动天下后，便一直闲散避世，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其实一直都住在这御花园中，冷眼旁观着帝座之上的人来来去去。
翌日，旭日初升。
沈玉安一早便醒了。
昭阳宫的宫人进来送洗漱的水，沈玉安的手指甫一触碰到水面，便皱起了眉头。
柳衣见了，当即质问，“怎么？昭阳宫中晨起洗漱，竟没有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