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缪钟清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她只是压力太大了,哭完了,也就没事了。”
“哎,那就好。”洪夫人松了口气,转身往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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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有什么事儿,你就喊他们就行。”走进医院时,洪夫人不放心地叮嘱。
“哎,我记下了,阿姨。”洛瑶弯笑着眉眼,眼眶虽然红着,可眼眸却是明亮的。
就像是大雨过后的太阳,透着豁然开朗的光亮。
洪夫人心下松了口气,她想,到底还是老缪厉害,足够了解这孩子。
重症病房内,只有机器的声响,封懿轩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他的脑袋包的严严实实,脸上还罩着氧气罩,一旁的呼吸机正在工作。
洛瑶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心下说不出的疼。
她想要抱一抱少年,可少年还没醒,她根本不敢动他,就只能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洪夫人远远看了一眼,微微红了眼睛,别开脸,关上门离开了。
“懿轩啊……”
洛瑶在床边坐下,看着少年手上的针管,眼眶又是红了红。
但她没有哭,只是轻轻笑了。
“都怪我,是我学艺不精,如果我把中医学的很好,可能,你就不需要做手术了。”
她嘴角带着笑,可眼中的泪,却是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当初温暖,我没能帮上忙,现在到了你这里,我也没能帮上忙。”
洛瑶声音哽咽而沙哑,温热的泪顺着嘴角滑入口腔,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我啊,真是没用。”
说完这一句,洛瑶没再吭声。她低着头,眼泪无声落下。
可病房内,仍旧安静,除却机器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
半小时后,洛瑶从病房出来,守在门口长椅上的洪夫人紧张地站起身来,快步朝着洛瑶走来。
“怎么样了?”
“挺好的。”洛瑶笑着点头。
“就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醒过来,能醒过来的话,我就该来陪床了。”
“哎。”洪夫人应声,神色有些不自然。
脑部手术是大手术,虽然他们之前一直以术后陪床为由让洛瑶休息,可真的想要陪床,并不容易。
因为,做了脑部手术的病人需要现在重症病房观察二十四小时,这期间,只允许护士和护工陪护,饶是洛瑶学医,这个时候也是不允许进去陪护的。
洛瑶若是想陪护,就得等封懿轩转到普通病房,可偏偏,封懿轩还没醒。
洪夫人暗暗叹气,想到自己昨晚给洛瑶放安眠类的药,心下便有些不安。
“谢谢您。”洛瑶抱住洪夫人的胳膊,笑着道:“谢谢阿姨照顾我,如果不是阿姨,我怕是要睁着眼在这里坐上一整夜了。”
洛瑶自己就是学医的,如何能想不明白她昨天睡死过去的原因。
只是,洪阿姨这么做,一定是得了老师和洪院长的授意。
而那两个人,无非是盼着她好罢了。
这些人都很好,都不想伤害她,洛瑶明白。
“阿姨,我们去逛街吧。”
洪夫人正想着怎么跟洛瑶解释昨晚下药的事情,就听见了这句,抬眸就对上洛瑶弯笑的眉眼,微微一怔,问:“你不等懿轩醒过来了吗?”
“我相信大叔。”洛瑶眼眸明亮,像是闪着光。
“他会醒过来的,况且,我陪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所以,我们去逛街吧,阿姨,我还是第一次来省城呢!”
“哎,行,阿姨这就带你去。”见洛瑶想开了,洪夫人松了口气,拍了拍洛瑶的手背,笑呵呵地带着她往外走,“我跟你说,省城这片啊,阿姨最熟了……”
而此时,重症病房内,机器依旧在响。
少年紧闭的眼睛没能睁开,可放在身侧的手,却是微微蜷缩了下。
但,也只是一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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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幕降临,封懿轩也没能醒过来。
洛瑶知道,这很正常,很多人在经历了脑部手术后,都是好几天才醒来,有的甚至一两个月,一两年才能醒过来。
这都很正常,洛瑶明白的。
但她始终坚信,封懿轩是个坚强的少年,而且,还有封铭这个男主罩着他,所以,无论如何都能顺利醒来的。
洛瑶心下如是想着,却仍旧止不住的担心和焦虑。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时,洛瑶回头,就看见洪夫人端着牛奶面带微笑地站在房门口。
“阿姨。”洛瑶笑着站起身。
“还在担心呢?”
“也没有啦。”洛瑶从洪阿姨手中接过牛奶,笑着道:“我真是有口福了,这么贵的牛奶,得花阿姨多少钱啊?”
洪夫人闻言笑出声:“你要是愿意,以后留在这儿别走了,阿姨天天给你喝牛奶。”
“那可不行,要是把阿姨的钱都喝没了,可就没排骨吃了。”洛瑶长得乖巧又好看,瞧着就像是牛奶里泡出来的女娃娃,洪夫人看着喜欢,又见洛瑶俏皮地冲她眨眼睛,心下更喜欢了。
两个人足足说了半小时的话,直到洪院长喊人,洪夫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哎,这孩子啊,太懂事儿了,我原本还怕她不肯喝呢。”
回到卧室后,洪夫人叹着气同洪院长感慨。
“我就说你担心过头了。”洪院长翻看着报纸,笑呵呵地道:“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懂事儿的,你看她,来这两天,哪天不是把你哄得高高兴兴的,别说你是端了有安眠药的牛奶给她,你就是下了毒给她,她估计也能当着你的面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哎,你这人,说啥呢?”洪夫人抬手打了洪院长一下,神情嗔怪。
“哎,我就是实话实说。”洪院长有些委屈,往一旁挪了挪,继续看报纸,须臾道:“那孩子的事情,我大概都听钟清说了,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估计是小时候没人疼,没人爱,你要是喜欢,咱们可以收养她。”
洪夫人闻言一愣,一时间没有吭声。
洪院长也没再说话,只坐在床上,认真翻看报纸。
半晌,洪夫人脱了鞋子上床,凑到洪院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