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前的路截然相反,之前是越走越狭窄,天上也越暗。而如今,他们是越走越开阔,心也就越放松下来,对周围的环境也放松了警惕,似乎没有了那些吃人树的威胁,他们就可以安全抵达了。直到一声凛冽而尖锐的嘶鸣划过天空,打破了他们的安乐梦。
他们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原处的天空中有一个黑点,正由小变大,向他们划过来。到他们能看得清楚的距离,白翠文估计,那应该是一种类似鹰的物种,比鹰的体积小却好像比鹰的速度更快。更重要的是,那不只是一只,在其后隐藏着的是黑压压的一片!
“快……”白翠文的话还没有出口,其中一个炮手已经被这种天鹰啄中了眼睛,那东西极其精准地将炮手的眼球整个叼了出来,随后上来的一群黑影,将那人整个包裹,也就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个炮手还没来得及呼喊,就已经只剩下了一堆白骨。而其他几人见状,已经腿下无力,直接瘫软在了一旁。
“快把火把点燃!”白翠文这才喊出了一句。看来,这种天鹰是成群组队出击,在已经命中一个目标饱餐一顿之后,并没有停留,直接飞走了。但是,直觉告诉白翠文,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群!
就在他们正在点燃火把之际,原处又一个黑影已经闪现,随之一片向他们俯冲过来。白翠文向空中狂舞着火把,想要驱赶这些天鹰。可这些东西就好像是具有极高智慧的生物,好像脑袋里自带雷达一般,并没有冲向白翠文,而是径直向一个还没来得及点燃火把的炮手,又是一顿风扫残云,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顿白骨。
幸存下来的白翠文、刁老七和另一个炮手,双手挥舞着火把,快步向前跑着,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跑到哪里能够安全,或许要出了这一片开阔地吧。刚刚他们还以为是安乐胜地,如今也成了人间炼狱。
一阵阵的天鹰俯冲划过,虽然手上有火把驱赶,几个人也仍然是被天鹰袭击得遍体鳞伤。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只觉得头顶上那东西来得逐渐不那么频繁了,三个人实在是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
“太他妈吓人了,我可是跑不动了,这地方邪性,怪不得老辈子人会说,硬可下海不钻山,一山又比一山难!”
说这话的是哪个炮手,他祖辈就跟山里面的事情打交道,按理说,这山上的事儿是难不倒他的,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这会儿,也叫怂了。怂蛋货一个,白翠文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嘴里却没有这样说,白翠文的脑子够聪明,那是一个多么鬼道的人呀,他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这样得罪人的话,要是那样,没准炮手一生气放上一枪,直接崩了他和刁老七。于是,他尽量压低声音,缓和情绪后,说一些打气的话。似乎是,只有这些做法,才能够让这身边的人,恢复信心,跟着自己往里面走。因为,转悠了这么久,白翠文现在已经确定,距离“落仙禁地”越近,那么也就越凶险。相反也是一样,若是路途越凶险,那么也就离“落仙禁地”不远了。回想刚刚的那一片豁然开朗的开阔地,似乎就像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就好像在这里把你到死亡的路径已经规划好了,只待你进入、赴死。
来不及他细想,一股湿润的气息降临到白翠文几人的身体之上。待他站起身时,发现身边已经被一股渐渐升起的水雾所笼罩,手中的火把已是忽明忽暗。白翠文深知,这雾气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白翠文似乎已经闻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这显然是死亡的信号!千万不要小看白翠文的江湖经验,他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求生的欲望却是比一般人强很多,他知道,这地方,随时处在危险的境地,稍不小心留神,就有可能被灭掉,消失得无影无终。真的是越是危险,白翠文的心思就越发的缜密,他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才是江湖上最值得重视的守则。这时候,白翠文的脑子更加清醒了,他逐渐慢慢地发现,眼前的水雾渐浓,他们基本已经无法辨清楚方向,很可能被困死在这里。但是比这来得更快的凶险,恐怕是天鹰。火把会被渐浓的水雾所灭,那么随之而来的天鹰,将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最后闪烁的一点火光,在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的水雾中熄灭。随之而听到的,是由远及近的嘶鸣声。接着,白翠文听到的是人的喊叫和熄灭的火把与天鹰的喙撞击的声音。白翠文在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反复判断自己的位置,试图规避危险所在。于是,新的局面出现了,白翠文在与天鹰群奋力一搏之后,在身体的疼痛逐渐加重,直到丧失了知觉,在他丧失意识之前,恍惚间好像听到刁老七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可随之就被淹没在了魔鬼一般恐怖的鹰喙撞击白骨的声音之中。随后,白翠文紧紧抓住了那个未被验证的骨质护身符。
不知过了多久,白翠文睁开双眼,身体上传来巨大的疼痛感,也是这一点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头顶上的天空一片澄澈蔚蓝,就好像之前人间炼狱的场景只是一场梦。而他艰难地支撑起身子,看到眼前的场景,才真正证实了之前那惨烈一幕的真实存在。
就在离白翠文不远处,是三具尸骨,准确地说,是只有骨!有的甚至连骨头已经碎落满地,拼不成一个完整的尸身。白翠文不敢想象,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物,才会有如此的生猛凶狠。可为什么,如此凶狠的东西,却唯独让自己幸存下来呢?
白翠文低头看了看挂在胸前的那个骨质的吊坠,难道真的像杀猪匠柳麻子和棒槌客老褚说的那样,这是落仙赐予的进入“落仙禁地”的神物,唯有戴着这个才能够活着进入“落仙禁地”?
可是如今这般境地,即使是不再遭遇什么凶猛野兽的进攻和什么神奇生物的威胁,白翠文拖着这遍体鳞伤的身躯,在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水的情况下,估计也很难走出这里了。
白翠文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他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缕清风。突然,耳边再次响起了之前在听到过的那种尖锐的哭声,又来?!白翠文此刻实在是不愿去管,听天由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