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埠的脸色不好看,公子卜年也紧绷着下颌。只是众人没有怎么理会他们,全部艳羡的看着翁青。
翁青如今也不过三十,还年轻着呢。
他日若将俞国和邢国全部收服,又该如何封赏呢?
这样的功绩和荣耀,属实叫人艳羡。
可被封赏的翁青并没有怎么高兴,待庆功宴结束后,他便去了孟扶光的私邸。
见孟扶光安然的坐在树下,翁青皱着眉头问道:“女公子便真的不想再争一争?”
孟扶光抬起头,看着翁青道:“争什么?”
翁青见她明知故问,有些气恼的不说话。
孟扶光道:“先前离开辽平时,我不是与将/军说过了,回临阳便是来嫁人的。”
翁青脸色有些黑:“我以为女公子只是开玩笑。”
所以那时,他也半真半假的说,若是孟扶光当真去了俞国还为俞国所用,他一定会与对方较真个你死我活。
可那时翁青只以为这是孟扶光表面上的话,却没想到大半年过去,她还真的要成亲了。
甚至还要远嫁到俞国去。
那俞白景一个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好,竟是连他们的女公子都要骗去了。
孟扶光望着翁青,瞧见了翁青严重的失望,摇摇头道:“翁青将/军,你忠的是君还是国?”
翁青道:“君即是国,国便是君。”
“可我如今不是君,也没有国。”
翁青梗着脖子道:“若是女公子想要,便是国也是君。”
孟扶光还从未见过圆滑的儒将,也有这粗鲁蛮横不讲理的一面。
所以看着看着,孟扶光不由得笑了,她问翁青:“我兄长虽然身子弱,却也算得上明君,为何翁将/军不愿效忠于他?”
翁青沉默了一瞬。
他想起孟伯阳的面容,心中有些迟疑。
其实并非是他不愿意效忠于孟伯阳,而是他和孟伯阳之间,实在没有君臣的那种默契。
有些时候,人不得不相信那种缘分,翁青当初看孟扶光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他未来效忠的明主。
可孟伯阳不是。
或者说,他和孟伯阳之间没有那种相吸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翁青能看得出来,孟伯阳是个明主也是个愿意变革的明主。可他最大的能力,大概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将孟国再进一步,而不是将这个天下掀翻。
能让孟国在历史上留下翻天覆地变动的,唯有孟扶光。
孟扶光见翁青不说话,她叹口气,将不远处的从灵和吕苕华挥退,这才说道:“翁青,我需要你护着兄长。”
翁青惊讶抬眸,孟扶光看着他定定道:“我孟昭能得翁将/军信重,实乃人生之幸事。只如今局势不明,我与兄长便不得不作此下策。且俞国来日也要臣服我孟国,我此去俞国,也有别的打算。”
翁青听到这话,心中才渐渐安稳下来。
他想起孟扶光的安排,忍不住道:“女公子将我留下在外清理余孽,是为了在大王面前,将我提成上/将/军?”
孟扶光道:“你在我心中,便是孟国上/将/军。不过是功劳的早晚而已,不妨事。”
翁青不再说什么了。
孟扶光便把她和孟伯阳计划提前说了,得知孟伯阳一直中毒,翁青的神色也有些暗。
两人商议许久,到天黑之时翁青才徐徐离去。
翁青一走,俞白景就来了。
他坐在孟扶光对面笑说道:“盛名在外的上/将/军一离开庆功宴,就迫不及待的来了公主府。你猜猜朝堂上的那些公卿,又要如何说你?”
孟扶光漫不经心道:“随他们去说,反正我都要远嫁俞国去了。”
俞白景听到这话,眸子眨了眨,突然笑起来。
“昭儿是觉得嫁给我受委屈了?”
孟扶光摇了头:“受委屈倒是说不上,只是离孟国实在远,以后想要见到母亲就很难了。”
俞白景看着她温声道:“虽然此次是远去俞国,但若是你想要回来,我必然陪你一道前来。”
孟扶光看着他挑眉:“何时都可?”
俞白景点了头:“何时都可。”
孟扶光的眸色,瞬间温柔下来。
……
大婚之日,浩浩荡荡的队伍随着昭武长公主出了临阳城。
车辇上的珠帘布帷挡住了长公主的面容,但秋风拂起一角时,依然能叫人瞧见那纤纤身姿上的红黑色喜服。
孟国尚武,以黑色为尊。
如今长公主出嫁,红黑色半,这便是老孟王和当今孟王给她的荣耀。
护送出嫁的队伍格外长,前头的从临阳城里出去,后边的还瞧不见尾。
陪嫁的珠宝首饰、金珠玉器更是数不胜数,单看那车子上,便是数不尽的繁华奢侈。
王夫人站在城墙上,一脸不舍的看着孟扶光乘坐辇车离去。
孟伯阳在后面咳嗽几声,温声道:“母亲不必担忧,昭儿聪慧,此去一切定会平安。”
老孟王也安慰王夫人说:“是的,昭儿一直有勇有谋,俞王又情深于她,便是去俞国也一切当会顺遂。”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触动了王夫人的心思,她回头看了眼老孟王,意有所指道:“君王的情深,谁又敢当真呢?深陷其中,也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王夫人说完后,便拂袖离去。
老孟王神色讪讪的看了半晌,最后也连忙跟着王夫人离开。
唯有孟伯阳站在城墙上,久久的凝望着孟扶光离开的背影。直到身边寺人提醒,他才揽紧外裳转身离开。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临阳后,便直往俞国去。
因着两国联姻,加上是孟扶光出嫁,孟国的百姓都闻言前来相送,甚至路途上还有前来送东西的。
百姓们这两年日子过得还不错,朝中减免赋税归还土地,又想方设法的去除压在百姓头上的称贷大山,如今的百姓生活已经改善了很多。
所以家中但凡有多余东西的,几乎全部拿出来相送,若是护卫不要,还会硬塞。
俞白景骑马跟在孟扶光的车辇周围,笑说道:“怪不得你们孟国的朝中容不下你,你声望如此之高,若是王位上做的不是你亲哥哥,恐怕你如今已没有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