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雍此举,可谓一锤定音。
哪怕是换了任何一个皇子来,势必成为他威压下的牺牲品。
可惜,他面对的是唐昊!
“上天?在哪?麻烦相爷叫出来,让本王看看!“
唐昊嘴角微扬,面露戏谑之色,“若真有天威浩荡,尔等佞臣贼子,势必第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本王得位,乃是名正言顺,天命所归!”
“你觉得,嘴硬有用吗?”
胡雍倒也不恼,神情戏谑看着唐昊,满目皆是鄙夷之色。
“你想坐这个位置,哪怕是老夫答应,百官答应,怕是长安城的万民都不会答应吧?”
“殿下,您这是何必呢?”
胡雍上前,不怒自威,明明站在下方,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纵横捭阖之感。
这种气势,甚至让唐昊都心惊不已,退避三舍。
“您现在下罪己诏,禅位退让,还能留个体面!”
“若是等百姓怨愤难消,揭杆而起,让人把您从上面拉下来,那可就一点儿体面都没有了。“
“殿下,人应当有自知之明,这个位置,不适合你!”
“那适合你?”
唐昊猛然向前一步,怒目圆瞪,直指胡雍,“丞相大人,要不本王今日禅位与你,让你名垂青史?”
“老臣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
胡雍丝毫不惧,泰然若素,进退有余。
“殿下,望您自重啊!”
正当此时,大殿之外,传来了一声高喝。
“太医院院长章仲景求见!”
“呵!”
唐昊面露冷笑之色,斜眸一挑,“快快有请!”
“喏!”
须臾之后,太医院院长章仲景携领三名弟子进殿,跪倒于大殿之上。
“老臣叩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章院长,快快请起。”
唐昊面露喜色,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您老前来,是有何事啊?”
“回禀殿下,是的。”
章仲景起身拱手,拜道,“自天降瘟疫以来,老臣立即着手指派弟子,倾尽整个太医院的力量,救治长安百姓。”
“然而,此种瘟疫极为罕见,老朽从医五十年来,从未见过,宛如天罚!”
“如今,其传播之迅猛,威力之巨大,已经不是人力可控!殿下,请速速下罪己诏,平息天怒,以救万民与水火啊!”
“你,你……”
此话一出,唐昊脚步趔趄,只觉眼前发黑,险些晕倒在地。
“殿下!”
卫忠显赶忙扶住了他,一股精纯的内力,打入了他体内,“殿下,撑住啊!”
“哈哈……”
见此一幕,胡雍仰天长笑,目中尽显嘲弄之色。
“殿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胡雍深恶痛绝道,“你身为当朝皇太孙,摄政天下,却不顾身份,眼见大难来临,居然敢派人威逼利诱整个太医院为你背书。”
“说什么瘟疫是人为制造的谬论!”
“实在是开创我大秦荒谬之先河,体内流淌着帝王之血,你难道没有半点廉耻之心?”
“呵呵!”
见此一幕,唐昊不禁冷笑,嗓子眼憋着一口腥甜,强行咽了回去。
“章院长啊,本王实在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胡雍给了你多少啊?”
“殿下!”
章仲景一脸冷色,不卑不亢,目露凶光。
“老夫执掌太医院以来,兢兢业业,夙夜忧叹,为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普天之下,凡杏林之人,谁人敢怀疑老夫的人品?”
“老夫所言,句句属实,昭昭之心,日月可鉴!”
“大家听听。”
户部尚书陈文典趁机带起了节奏,“这位章仲景太医,乃是三朝元老,如今七旬高龄,早已看淡了世间的一切!”
“他不畏强权,敢于揭露丑恶。”
“在我们英明神武的殿下口中,却成了可以靠金钱收买的腌臜货色。”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哦,原来如此。”礼部尚书附和道,“属下有人传讯,说殿下亲临太医院,老夫还以为他是为了指挥大家抗击瘟疫。”
“没想到,竟然是去威逼利诱,掩盖他不仁不义的事实!”
“此举,真是将大秦皇室的脸丢光了!”
“殿下,你不会以为,这天下所有的人都向王德昭和张牧之这般人一样拍死吧?”
又有工部尚书跳了出来,怒发冲冠。
“吾等为社稷死,死得其所!”
“没错!殿下,有本事你将我们统统都杀了!”
“就算杀了我们,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陛下以仁德治天下,殿下,你尚未登基就如此心狠手辣,以后谁还敢在你手下做事?”
恐惧,会传染。
同样,捏造而来的愤怒,也是会传染的。
整个朝堂上,文武百官们怒不可遏,肆无忌惮,似乎已经在宣判着唐昊的死刑。
他这个位置,终究是抵不过二次逼宫。
而这时,唐昊却注意到了章仲景留下的两滴眼泪,他痛苦地迈过了脑袋,甚至都不敢再去看唐昊。
“大伴啊,看来,你预测准了!”
“可不嘛?”
卫忠显苦笑道,“他们这帮人,做起事来,铁定是不讲规矩的。”
“唉!本王还真是失望啊!”
唐昊陡然散去之前的恐惧与彷徨,目光深邃,只有无边的平静。
“诸位,大戏唱够了吗?本王陪你们演累了!”
“咯噔!”
大殿中的吵闹,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向了唐昊,尤其是胡雍、陈文典等人,满目皆是不可置信。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哼!我看,就是装腔作势!”
“不,不对劲!”
“啪啪……”
只见,唐昊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道,“把他们都带上来吧。”
“喏!”
卫忠显传达旨意,少顷之后,就有厂卫带着大批老弱妇孺,从偏门走进了大殿。
“孙儿啊,你没事吧?”
章仲景见状,再也顾不得礼数,脚下趔趄哪怕摔倒,也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了一个垂髫小儿。
那正是他的孙儿。
“娘子!”
“母亲!”
其余三名太医院重要太医,也都纷纷奔向了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泣不成声。
而此时,胡雍那张脸,已经黑成了猪肝色。
“呵呵!”
唐昊冷笑着看向众人,“诸位,你们猜,太医们的家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