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跟你说过,我为什么执着于参加青年技工大赛。”
听见陈有为这么说,许萌很是意外,感觉自己并不是多了解陈有为,于是便竖起耳朵继续听。
“因为我没拿到全能。可这背后还有个深层的原因。”
陈有为的眼神中流露出忧伤:“我吧……从小家庭环境不好,后来在扶贫基金的帮助下上了技校,学习也不好,人生完全没有目标,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后来萧指导看中我,还要培养我参加技工大赛,她告诉我,国家扶贫帮了我,我要拿冠军回报国家。我感觉人生突然有了价值,而拿冠军,拿全能冠军成了我心里跟祖国的一个约定。”
许萌安静地听着陈有为的话:“后来萧指导调我来参加大兴机场的修建,我知道,这是国家需要我的时候,建好大兴机场,成了我跟祖国的另一个约定,也是我回报祖国的机会。我陈有为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就好像这次你因为我受伤了,我答应你要带着你的心一起把项目做完,我也一定会做到。”
这时,门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了许一航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陈有为回头看见许一航坐着轮椅被护士推着,正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他回头看看床上,又看看门口的许一航,震惊道:“你怎么在那?!”
许一航一头雾水,反问他:“我不在这儿在哪儿?”
陈有为怔了一下,转身把被子掀开,抓到一只尴尬萌。
许萌缩在床上,冲陈有为笑了笑。
陈有为一脸的惊讶:“你……你……”
许萌连连解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只是想歇会儿,谁知道你突然开始倾诉,我也不好打扰你……”
陈有为气急,看看许萌,又看看许一航,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 愤怒地走到门口,对着许一航留下一句:“你……你好好休息!”
说罢,陈有为夺门而逃。
许一航一脸迷惑地问许萌:“他怎么了?”
许萌也假装不解:“谁知道啊。”
说着,许萌走到门口接过护士窦甜甜手中的轮椅,朝门外陈有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天一早, 许一航躺在病床上乖乖的配合徐卫东医生给他换药。
换过药后,徐卫东对许一航说:“银离子杀菌效果很好,我还用了生长因子,目前从伤口看恢复效果还是可以的,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换药。”
许一航赶忙问:“大夫,请问我还有多久可以出院?”
徐卫东沉吟了一下,道:“这需要根据伤口恢复的情况再定。”
许一航又问:“那按照现在的情况,您看我最少还需要多久?”
徐卫东估计了一下,说:“四到五周吧最少,就算伤口愈合了你也还要做植皮手术,毕竟你这是深二度烧伤,还是比较严重的,好好养着吧。”
许一航有些犹豫:“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再快一点?我有很重要的事……”
徐卫东声音瞬间变得严厉:“有什么事能比自己身体更重要?一旦感染,你的康复就会更加缓慢。现在没有别的方案,现阶段只能是静卧休养。”
说罢,徐卫东便离开了。
许一航无奈,看着正在给自己包扎的窦甜甜:“真的要包起来吗?我看网上说曝露伤口是不是会好得更快一点?”
窦甜甜轻轻系紧了最后一下,又调整了一下许一航输液的速度:“包扎敷料是为了保护创面,防止外源性的污染,同时,还可以减少创面的渗出和减轻创面的水肿。这里是医院,我们都是专业的,你就放心听医嘱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许一航无奈摇摇头。
等窦甜甜也离开了病房, 他艰难地从床头把手机拿了过来,打开日历看着,翻到下个月,许一航不由皱起了眉头。
陈有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医生不是让你静卧吗,还乱动!”
许一航抬头,看见陈有为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撇撇嘴道:“我只是想看看时间,你怎么又来了?不,那天你都不能算来,为什么来了却突然跑了。”
陈有为顿时有些尴尬,脸红着说:“那天……那天我临时有点急事!”
许一航不解:“有急事可以跟我说啊,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
陈有为故作轻松:“我能有什么神秘奇怪的,赶紧……把这个吃了。”
他先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坐下,小心翼翼地试探:“今天许萌不在啊?”
许一航回道:“她今天有采访,你约她可以直接给她打电话。”
陈有为赶紧否认:“不不不,我就是很顺便的问问。”他转过身子 摸索着保温桶的盖子,再次试探:“她那天有没有说起我什么?”
许一航语气严肃地问道:“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陈有为连忙掩饰:“哪有!我们俩怎么可能?”
许一航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那你这些问题什么意思?”
陈有为尽全力寻找掩饰的词汇:“主要是……因为我她的哥哥才受伤的,弄得我也不好跟人家联系,只能跟你打听了。”
许一航摆摆手:“没必要,我还指望在我生病期间你能照顾她呢!”
陈有为尴尬地笑笑:“我……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对了,网上说你得吃点高热量、高蛋白的东西,我也不会做,求食堂大师傅给你炖了个鲫鱼汤,你试试。”
他打开保温桶,把鲫鱼汤倒在碗里。
许一航皱眉:“你这么闲的吗?”
陈有为被许一航顶得刚想还嘴,却又忍住了:“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我理解。”
许一航哼了一声:“是我跟你计较,刚刚医生的话你都听到了?”
陈有为点点头。
许一航伤感地叹了口气:“我赶不上了。”
陈有为忙道:“谁说的,你最快四周能出院。咱们的工期还有七周——”
许一航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打断道:“不到七周,是四十六天。”
陈有为宽慰道:“那也差不多,你赶紧好起来,我在工地等你!”
“那我也错过很多了……”许一航有些惆怅,随后又打起精神看向陈有为:“我得给你提个要求。”
陈有为坐正了身子:“你说,什么事儿我都答应你。”
“赶紧回去,最后冲刺了,我不在,你得连同我这份一起冲。”许一航说。
陈有为郑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我这就走。汤——”
许一航沉着脸:“我自己会喝。”
陈有为笑笑:“早日康复,等你回来。”
说罢,便起身往外走。
许一航冲着他的身影喊道:“要是延期了,我可都算你头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有为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可就这样,他每次去看许一航的时候还是会被念叨,而且灰头土脸的必然是他。
夜间,工地上灯火通明, 已经换了一拨工人在工作,而陈有为依然在。
他焊完一个接口,放下焊枪和面罩起来活动一下腰。
萧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这是想把许一航的份也一起干了?”
陈有为转过身,冲萧楠 笑了笑:“您放心,质量我绝对保证。”
“我不担心你的质量,但你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萧楠看着他:“许一航出事也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这么自责。”
“要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样的压力不是压力,而是解脱。”陈有为若有所思道:“这段时间我还想明白了一件事。”
萧楠一挑眉:“什么?”
陈有为轻声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许一航总是沉默寡言,因为他的大脑总是在思考。”他 看着萧楠,目光诚挚:“萧指导,您别担心,我没什么事,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闭上嘴,加油干。”
萧楠点了点头,在陈有为的肩上拍了拍。
陈有为吐出一口气,转身拿起焊枪和面罩,继续工作起来。
转眼过去半月有余,机场即将竣工,陈有为也越来越忙,去医院的次数也渐渐少了,不过他每天都会跟许萌通话询问许一航的状况。
许萌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缝隙看着里面又再偷偷用手机查找如何让烧伤快速恢复偏方的许一航,眼中满是担忧。
就在前几天,许一航为了让伤口尽快愈合,他竟然偷偷在伤口上涂了阿司匹林,多亏护士细心发现敷料不太对劲,不然后果不知会有多严重。
这些许萌没有告诉陈有为,但是今天,许一航又开始折腾了,许萌觉得,她应该给陈有为打个电话。
“……我也没法24小时看着他,我劝他可他也不听啊,嗯……心情肯定很糟糕……我真是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