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言寸草心
四笔一川2025-10-02 15:203,825

  每一个人都向往爱情。

  但当爱情真正来临的时候,你会想和谁在一起谈笑或生气?

  相子升得到了爱人的“我愿意”,得到了兄弟的“我祝福”,得到了岳父母的“我同意”。

  但是迟迟没有得到的是家人的“我支持”。

  或许是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他还记得当时辞职回家母亲对自己的怒吼。

  “你凭什么瞒着我作出这个决定?你凭什么不尊重我对你的规划?我对你的培养你看作什么?看成一个屁就轻易地放了吗?”

  语言里留漏出来的是失望,眼神中反映的是绝望和痛苦。

  一旁的继父也被平时温声细语的母亲身体里迸发出的歇斯底里吓得呆立。

  求婚后,单父单母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想见见相母,两家互通有无,沟通一下下一步的打算和结婚的相关事宜。

  但是相子升却面露难色,不知道如何去给未来岳父母解释自己的家庭情况。

  单一纯在旁边很贴心地说“我们先去和子升爸妈说说,毕竟这件事情他们要好生操办的,是不是,子升。”

  “哎,是的,他们一定会好生操办,我先给我爸妈说说怎么弄,然后您二位再过去。”相子升连忙接茬解释。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于是单母性急的又把两人推出了家门,毕竟两人都快要结婚了,她还想早点儿把这个事情操办好,然后快要个大胖外孙。

  没有办法,出了门的两人只好携手在路上游荡,相子升看着低头不知道思考什么的单一纯。

  好似下定了决心,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

  好嘛,决心和没下差不多,虽然知道结果肯定是这个结果,但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单一纯贴心的问道“妈妈还是不接电话吗?要不然试试给爸爸打一个?”

  也是,相子升的继父相吉闵还是很心疼他的,说不定有作用。

  号码拨出去,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喂,是子升吗?”

  “爸,是我,我妈还在家吗?”相子升配合的也压低了声音。

  “在家,有什么事情吗?”平时相子升都不给家里打电话,接到他的电话,相吉闵还是很诧异的。

  “我想把单一纯带回家见见你俩,我想结婚了。”

  “结婚?这是好事啊,你这,那你快回来,我看你妈今天心情不错,我觉得你慢慢说,什么事都有戏。”

  听到这里,相子升再度下定决心,直接登门,看看效果如何。

  为了见未来婆婆,单一纯抓紧梳妆打扮,还顺走了单母的一套高级化妆品和阿胶糕这样的保健品。

  紧赶慢赶在半小时之后赶到了相吉闵和王梓华的家里。

  两个人都是双职工,平常收入还是比较稳定的,而且之前因为炒房,相吉闵也有了一些小钱,在南沽区有一套小别墅。

  环境很优雅,三层的小楼是中欧结合的风格。四周的小院架起了木架子遮阳,外面的空地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朵,香味四溢的海棠花、娇艳欲滴的月季和繁花似海爬满栅栏的蔷薇分节气竞相绽放,给小楼增添了文艺气息。

  但是现在是冬天,万物隐藏在厚厚的雪层下面,酝酿明年新的生机。

  单一纯是第一次来这里,很是好奇,东张西望个不停。相子升则是熟练的掏出长时间不用的钥匙,遥控打开了门。

  一进门对着的就是客厅,迎出来的是相吉闵,他十分激动地走出来迎接自己的未来儿媳,同时给相子升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让他一会儿好好说话,不要惹王梓华生气。

  王梓华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相吉闵说清楚情况,也是在玄关处给单一纯准备好了拖鞋,然后带着微笑迎接。

  单一纯娇憨的面孔一下子就得到了王梓华的欢喜,她喜欢这个可爱而且充满好奇心的姑娘,虽然她是促成相子升回家考公的一个直接原因。

  但是她是无罪的,因为选择是相子升自己做的,不能让她的生活受到不相干的影响,女人的苦,只有自己能说清楚。

  换好拖鞋,单一纯把手里的化妆品和保健品拿来送给王梓华,王梓华脸上也是冒出久违的微笑,笑呵呵的拉着单一纯进了屋里。

  走进客厅,镂空的两层客厅让单一纯眼前一亮,家里内外都反映出了主人对生活的良好态度。

  客厅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灯,四周用金箔壁纸装饰,屋内摆放的是新中式家居,古典典雅,整个房间都透漏出金碧辉煌的感觉。王梓华看单一纯对家里很感兴趣,于是带着单一纯去到处参观了一下。

  相吉闵则是拉着相子升坐到了沙发上,小声地问一些关于单一纯家里的情况,“怎么就突然想结婚了?”

  “我和阿纯两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我还在智翔,但是她爸妈只想要公务员女婿。后来不是回来考试了吗,前段时间综合第一入岗了,她爸妈就答应了。”这句短话不经意间透漏了不少最近的信息。

  相吉闵听到他有了归宿,之前也了解过他考的是纪委,拍了拍相子升的肩膀“子升,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但是今天就不要和你妈妈说这个事情了,先不要刺激她,我觉得你多来看看她,她会接受的。”

  相子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然后就去利索的烧烧水,干干活,毕竟回自己家了,哪能真的不心疼自己的父母。

  绕了一圈回来的单一纯,抱着相子升的胳膊蹦蹦跳跳,左手里面还拿了一张他小时候六岁拍的照片。

  那是王梓华给他拍的第一套儿童写真,去的时候照相馆很忙,没有提前准备好相子升穿的鞋子。

  摄影师看相子升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把自己的皮鞋脱给了他。

  照片里面,相子升手提着两只臭烘烘的皮鞋,漏出两个小虎牙,笑的很是开心。

  这张透漏着稚嫩的照片,却让相子升潸然泪下。

  时回20多年前,那时候他还不叫相子升,他姓张,全名叫张重清。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以前亲近的家人会突然闯进家里把东西搬空,连母亲的衣服、自己小时的照片都不留。。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平时喝的好喝的奶粉一下子就喝不到了,每天喝的都是大米糊糊,每天吃的鸡腿也只能周末吃一个。

  到了现在一切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痛苦,都是那么令人心碎。

  2岁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搬家,住在王梓华单位分的房子里,门口老是有五颜六色的油漆,有时候还会有一股恶臭。

  每次回家的时候,总是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对着窗外发呆。

  他也凑上去,想看看自己父亲在看什么,看到的只有还没有高楼的城市,还没有乌云的蓝天。

  到了年底,自己刚刚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家里就被围起来了。他拼命的想挤进人群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舅舅很快就两眼通红的抱起自己往外面走去。

  舅舅接他到了老家,说是姐姐想自己了,让他安心的在这里玩,没有人会找自己。

  再回到这个让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家里的时候,一切仿佛都变了。

  母亲是坚强且深情的人,她没有为空荡荡的家里流泪,也没有为分文不剩的存折伤心,而是明确的告诉他,父亲走了,以后他只有母亲。

  他只在深夜听到过母亲的啜泣。

  断断续续、抽抽搭搭。

  从此,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里,年年的业务先锋,年年的评审优秀,但是对他,就只有那句“加油,好好学习,不要给你父亲丢人。”

  直到6岁那年,姐姐要去拍8岁纪念照,来给王梓华送张照片留念,王梓华才想起来,已经四年没有给他拍过照片。

  带着他去拍了这组照片,洗了两套,一套留在家里,一套封在老家的箱子里。

  据王梓华说,等以后她走了,要一起带走。

  后来才知道,铁面无私的亲生父亲没有满足家里拆迁分房的多种要求,逼得哪些没脸没皮的姑姑们把家里全搬空了,让王梓华也和他们彻底断了关系。

  后来才知道,到底亲生父亲的事情对王梓华影响有多深。

  足足20年,直到王梓华49岁,才给年年业务先锋的她提拔了副科级。

  可能要是没有相子升那时候嗷嗷待哺,没有相吉闵适当的心疼和关心,王梓华也撑不到现在。

  ……

  面对这个眼泪止不住的相子升,单一纯一下子手足无措,到处找纸,一旁的王梓华悄然拿来一包,揪出两张递了过去。

  声音虽然听着没有感情,但是单一纯在里面听出了一些抽搐。“哭什么,多大了。还是小孩子吗?”

  听到这话,相子升的眼泪就像关上了水龙头一样,立马憋了回去。因为母亲对自己不仅仅有温情,还有那令自己恐惧的严厉。

  还记得小时候成绩不好时,只有窗外风景陪伴自己的小黑屋。

  还记得小时候叛逆出走时,被抓回来抽打屁股的长戒尺。

  自己的母亲比自己过得更惨,过的更苦。

  因为自己那时候记忆不深、体会不到。

  真正的痛苦,来自于亲身的体验,和深刻的记忆。

  “妈,我想结婚了,这次回来就想给你看看阿纯,她是个好姑娘,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相子升嗓子里还梗着一股子气,想发泄但是又没有发泄的权力。

  王梓华没有回复他这句无厘头的话,而是拉着单一纯坐在沙发上,递上水果和坚果。

  不经意的问道“考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相吉闵眼睛突然放大,开始猛给相子升眨眼使眼色。

  “你搁这里掺和啥,眼睛要是不舒服就赶紧闭上,我在这里问事情。”王梓华轻轻地拍了一下旁边尴尬的相吉闵的大腿。

  “没事,刚刚好像进了什么东西。”相吉闵尴尬的揉揉自己的眼睛。

  没理这个现眼的活宝,王梓华紧紧地盯着相子升。

  “考上了,综合第一,进的谷新区纪委。阿纯考了区宣传部。我们两个人都上岸了。”躲也躲不过,不如大方地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

  “挺好,也算是有个稳定的工作。”

  说完这句话,全场又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没一会儿,冷静的王梓华又说道“我们很喜欢阿纯,把你交给她我们也放心,结婚的事情我们同意了,彩礼和三金我们肯定都要准备好,本来给你准备的婚房你要是想要的话也可以搬进去,要是不想要的话我们就给你买了折现金。”

  单一纯看相子升没有任何表示,连忙抱着妈妈的胳膊,亲昵的表达感谢。王梓华也确实喜欢这个儿媳妇,摸着她的手继续说,

  “相子升这个人,像他爸,执拗,好钻牛角尖,以后你多帮着她一些,我是照顾不上了,他也不听我的,有什么事你多回家坐坐,早早地要孩子,我们还能帮你看看。”

  说道小孩子,单一纯的脸上染上两抹绯红,害羞的点了点头。

  事情都说到位了,两人也想早早地见见单父单母,也没有长留相子升和单一纯,把他俩送到门口。

  临走前,相子升转头看向王梓华。

  “这么多年辛苦了,妈。”

  “嗯。”

  王梓华终究还是那样的坚强和冷静,只是转身的时候,偷偷地抹了一下眼睛……

继续阅读:第十章 我是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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