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办公室，两人正在云雾缭绕之中，对贝佳的问题进行分析。
“贝佳一开始不是我们鼎鑫投资有限公司的项目，”吴凡压低声音说，“这个项目是区里面安排到鼎鑫这里来的，那时候我也不在鼎新镇，但是我听说过这个事情。”
相子升一脸好奇，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自己也就越好下手。
“这个贝佳的老板，是一个南方人。当时说用3个亿拍下来这块地，要搞开发，拍地流程很顺利，他也是最后的中标方。”
“但是标一下来，他就开始给镇里、区里面要钱，一开始说要搞房地产开发，区里面也比较支持，给镇里面拨了一些款，他也投了一些钱。”
“但是收到钱以后，紧接着就提出了新的工业园区方案。我和当时的镇书记沟通的时候，镇里面是很担心的，主要是担心没法覆盖成本。工业园区的价格是要比房地产低很多的。”
“但是后来上报给区里，区里竟然还是同意了。再拿给镇里的设计方案，那厂房一个都只有几百平。”
说道这里，相子升提出了疑问：“几百平？几百平能搞什么工业？现在什么场子不是上千上万平的。”
吴凡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产业上面的事情的，但是事实就是这个方案也过了。”
相子升满脸震惊：“这人关系这么硬？”
吴凡神秘的点点头：“说实话，我们当时也在讨论，这样的方案是怎么通过的，甚至还通过了区里面的财政补贴和镇里面的奖补资金。”
“多少钱。”相子升对数据是极为敏感的。
“区里面财政补贴9000万，借款形式拨付的。镇里面是500万的启动资金，也是借款形式拨付的。”吴凡一脸深意的看了相子升一眼，感觉他抓点还是抓的很准的。
“这就1个亿了，那之前的3个亿给区里面了吗？”相子升连忙继续问。
吴凡犯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相子升同志，这里不是纪委谈话室，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不要一直问我问题。”
相子升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嘿嘿，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吴凡继续说道：“3个亿没有给区里面，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相子升又想说话，但是看着吴凡凌厉的眼神，狠狠地咽下去了。
“那他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相子升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了起来。
“哎，你这话说的不错，确实是这样。但是区里面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会给鼎新镇造成多大的损失，后来组织我们去贝佳参观，看到几百平的厂房，都给我们看沉默了。这样的厂房究竟要招引什么样的企业。”说起来贝佳的厂房，直到现在吴凡还是连连摇头。
这倒是吸引了相子升的好奇，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厂房。
“后来你也知道了，我被调到了鼎新镇来当书记，当时来接这个盘子的时候，组织部的贺部长就握着我的手说只有我能来这里干，其他人镇不住。我当时心里面想的是，你怎么知道我能镇得住？”吴凡也是很无奈。
“您能者多劳，肯定可以把这些事情把握住。”相子升适当的一个马屁，给吴凡继续讲下去的动力。
“但是这个贝佳的老板，人不太地道，给贝佳干了一半，跑了。走了以后才发现工程款也没有付，就这样消失了。”吴凡十分无奈，这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区里和镇里还死命往里面钻。
相子升就瞪着眼睛看着吴凡，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不用这样看着我，事实就这样，他也就花了差不多1000多万，其他的8500万全卷跑了。然后留下来一个烂摊子，最后法院执行给了我们。”
“我们当时看着半半拉拉的产业园，也没有办法，只能把资产放到平台公司里面。因为地基和外墙都已经弄起来了，也只好让总包商天祥建设继续干。结果你也知道了，贝佳一期已经建好两年了，至今都没有来什么好企业，都是一些小作坊。”吴凡无奈的摊摊手。
“但是贝佳不是还有二期三期吗，还是一起建设的。”相子升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贝佳的事情。
“贝佳二期和三期是我来了以后给市里面申请建设的，是纯平台公司投资的。我的要求是建设大厂房、大规模、集群化的工业，并且不要高层，只弄两层，把整个楼给我往层高高、面积大上建设，现在也主体起来封顶了。”
“这样才对。”相子升连连点头。
“但是问题也出在了这个贝佳二期和贝佳三期。因为天祥建筑之前在贝佳一期干的还不错，没有拖垫资的情况。我就继续选择和它合作了，但是到了贝佳二期、三期，他的资金一下子出了问题。”
“加上之前签的协议，里面要求他垫资40%，最后完工三个月才会给它最后的5%。”吴凡找了找，找出了两方合同。
相子升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这确实是个问题。
“所以现在有几个问题在这里，一是之前的8500万已经造成国有资产流失了。二是目前我们的平台公司打款非常及时，再给项目拨款，就是我们超进度拨款，谁拨谁负责。三是农民工工资现在没有人付，我们也没法给，只能任由他们上访。”吴凡给相子升总结了一下。
相子升细细的自己缕了一下，发现这确实是一个矛盾的事情。
如果自己决定给钱，那也要承担后续查起来多给钱的责任。他是来基层想做一些事情，但是可不希望最后背个处分回去。
但是农民工一直上访也不是一个事，要是再这样下去，信访最严重的问题就不再是拆迁，转移为农民工工资了。
拆迁好歹还是政策性的问题，如果是农民工工资这种民生问题，那一经处罚会变的比拆迁破坏力还要大。
相子升起身，给吴凡说：“吴书记，这个问题是我分内的事情没错，我可以上，但是我要几个人。”
吴凡点点头，先答应了：“你说你要谁，只要能把问题解决，谁我都能给你调过来。”
“我要成立一个工作小组，你任组长，我任副组长，你把平台公司的董事长张威安排进来，再加上财政所李西流，然后给我安排一个懂工程建设的人过来，我要细细的和他们谈谈。”相子升说。
“张威可以给你，工程的话我从民政调安监办的蒋钦给你，但是李西流，你不怕他给你倒事情吗？”吴凡眉头紧锁，这个搭配，自己怎么觉得怪怪的。
“你刚刚给我分析过，这个工程是区里面主导的。我感觉徐瑞林也是被人利用了，他在镇里这么多年，也是老人了，没有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顶多躺平了一点，我觉得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不会有一份。”相子升回答。
“再加上李西流虽然偷鸡摸狗，但是财务能力还是有的，只有他对镇里面的财务情况最熟悉，我不弄他过来弄谁过来，也当缓和我和徐瑞林的关系了。”
吴凡听明白了，他是想和徐瑞林不要再继续闹了。现在很明显徐瑞林和相子升两个人之间关系越来越差，因为一些误会两个人的路越走越远，但是明显现在相子升不想和他斗了，想寻求和解了。
“得，我也不擅自调人了，这样我叫徐瑞林和李西流来一趟，你们的恩怨先搁一搁，先把面前的事情弄过去吧。”吴凡也站起身来，给孙玉龙打了一个电话。
没一会儿，徐瑞林和李西流双双来了吴凡的办公室，看到相子升也在，徐瑞林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又挂上了一副笑脸：“相书记也在呢，吴书记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吴凡走过来，对徐瑞林语重心长的说：“老徐，子升不想和你关系闹得这么僵，主动来找我和你聊聊，你看看怎么样，给个面子？今晚在腾飞大家坐坐聊聊？”
听这么一说，徐瑞林和相子升纷纷转头看向吴凡。
徐瑞林是好奇，怎么相子升突然转性了？
相子升则是好奇，我什么时候答应吃饭了？
吴凡是洋洋得意，偷瞥相子升一眼，小家伙，今天一定得让你出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