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室迎来了一个新副主任，也是相子升的老熟人了，刘亮。
据说徐睿是在纪委书记李毅屋里坐了一天，才把刘亮从别的科室薅过来的，主要原因就是四室现在极度缺人。四室本来有四个编制，一个副科级的主任，一个正股级的副主任，还有两个科员。
但是目前徐瑞手底下就一个孙苏，相当于个光杆司令。一个优秀办案科室，因为胡润文的突然调动，变成了一个空壳子，这让徐睿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徐睿的要求是宁缺毋滥，但是也不能无人可用啊，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优秀的副主任给拿下来。之前没有合适的科员人选，这次本来想把相子升要过来，但是还是让邵雷拒绝了。
至于原因，可能也是对相子升的一种变相的保护吧。
再度坐到熟悉的104办公室，相子升还是找到了之前自己坐的小角落，抬头环视一圈，还是那帮熟悉的人，只有另一边徐睿对面的座位，再没有那个耍着小聪明，带着矫捷的小矮个。
说实话，还有些不适应，毕竟胡润文对自己照顾颇多，更像是一个好哥哥。
于道荣已经带到廉政院了，是刘亮和孙苏两个人过去带的。据两人说，当时于道荣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坐在办公桌前。他俩到的时候，于道荣正在抽烟，看到两个人突然进来，他从容的掐灭了烟头子，自己站了起来。
两个人连押送都不用押送，于道荣自己就走上了公车，来到了廉政院。
徐睿听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案件可能不会这么简单，谁知道于道荣又会耍什么花招。
此时的于道荣，就坐在104会议室对面的谈话室，因为留置室上一个人刚移送，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让他临时安置一下。
刘亮提出来，先去会会这个于道荣，看看能不能诈出一点儿东西来。
于是徐睿点兵点将，点到了相子升：“子升，你陪着刘亮一起进去，看看于道荣对案子是什么个态度。”
“好嘞，徐主任。”相子升利索的起身，陪着刘亮进入了对面的谈话室。
一进门就看见于道荣的正脸。算是一个官相很不错的干部，方正的国字脸，留着背头，头发略有花白，眼睛可能因为年岁上去了有些浑浊，但是整体给人很精神的感觉。
刘亮示意看护可以出去了，然后和相子升两个人面对着于道荣做下。
于道荣精神状态很稳定，略微带着一点点的紧张，但是整体还是比较从容，估计来之前也是问了好些人留置是什么情况，对廉政院里面也比较熟悉。
刘亮率先开口：“于道荣，你知道你为什么进来吗？”
于道荣点点头：“知道，因为马鑫嘛。”
一说出这话来，刘亮就抓住了线头子：“你怎么知道因为马鑫的？马鑫和你有什么关系？”
于道荣还是反应很快的：“也没什么关系，他之前在白石园区做工程，我之前在那里当主任，肯定有人诬告我的。”
“有人？你觉得谁会诬告你的？你觉得我们纪委会因为诬告就把你抓紧来留置吗？”刘亮连环的发文，就是不想让于道荣有思考的时间，这样快速的回答问题，很有可能那一句话就会透漏出线索。
“也没有谁，但是我问心无愧，我没干什么。”于道荣脸上开始冒汗。
“怎么还冒汗了，头发都湿了，说到什么忧心的事情了？”刘亮也是观察的很仔细，不断地试探于道荣的心里和承受能力。
“没有，这是生理性的，我有点儿高血压，做的时间也比较长了，我就容易出汗。”说着他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汗。
“我还没问完呢？你觉得纪委找你来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我没有问题，你们找错人了。”马鑫还是矢口否认。
“哎，老于，我早上去带你的时候你还是很从容的，怎么现在翻脸不认账了？”刘亮说。
“我早上那时候……嗯……也没什么，我以为你们就是带我出来一趟，也不知道来留置。”马鑫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什么借口。
相子升听不下去了，隔这里说什么罗圈话呢：“老于！你别在这里给我们绕弯子，直面回答领导的问题，你到底和马鑫什么关系，你自己赶紧说明白！不要在这里浪费口舌！”
一番激烈的言辞给于道荣问懵了，看了看面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你这个小同志，岁数不大脾气还不小的，我不是说了吗，我和马鑫没有关系。”
“再说了，你是什么东西，对我大呼小叫的，你要是在我单位，早就让我赶出去了你。”
这嚣张的态度一下子就让刘亮坐不住了，这怎么说也是我们纪委的干部，让人这么侮辱，还有没有纪委的权威？还有没有震慑性！这必须给他严厉的上一课。
“老于！你在说什么呢？你在和谁说话呢？我告诉你，你进来以后，不要在这里摆你的领导架子，你已经不是领导了！”刘亮站起身来，指着于道荣的鼻子，声音一句比一句大。
“我们是纪检干部，我们背后的是党和组织，换句话说我们就是党和组织派来教育你，规劝你的！你就对党和组织这个态度？我办案这么多年了，处级领导我也办过！哪里有你这个态度的？”
刘亮还是很严肃的，毕竟对于新来的留置人员一定要形成权威，不压住他的性子，这话没法谈。
“我再说一句，且不论这位领导到底是干什么的，什么样的身份。他在这里和你说话，你就要好好的叫他一句领导，因为他代表的是党和组织，你现在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我以后让你上东你就不能往西，你明白了吗？”刘亮继续指着于道荣的鼻子硬气的说。
于道荣窝窝囊囊的说了句：“知道了。”
刘亮虽然听到了，但是明显感觉他态度不端正，于是继续大声喊：“你是蚊子吗？我听不见！喊大声一点！”
“知道了！”于道荣出气的大喊。
“那你现在要叫这位领导叫什么？”刘亮就在和于道荣打心理战。
第一战，摧毁他的自尊心，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地位。
“领导。”他小声嘟囔。
“我发现你连个蚊子都不如，我还能听见蚊子嗡嗡，我连你声音都听不见，蚊子放个屁都比你响。”刘亮继续用言语打击着于道荣。
一旁的相子升强忍笑意，在于道荣面前还是要保持严肃的神情，但是这个笑话确实戳到了他的笑点。
“对不起！领导！我错了！请你原谅！”于道荣再度被迫大喊。
这以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于道荣的脸上更多的汗噼里啪啦像雨一样往下下，不单单是身体的不适，还有极致的羞辱感。
“你现在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进来的，和马鑫有没有关系我们不问，你就说实话，到底干了什么了？”相子升看进度颇佳，也是继续追问。
“我……”于道荣有些犹豫。
其实他来之前早打听到马鑫失踪了，这么些天审马鑫冒出来这么多大事，全区都知道马鑫被调查了。
所以早就做好打算要过来了，其实他来了就想说，毕竟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说不是说。他只是想掌握一下纪委的工作，要是只涉及到马鑫，那把马鑫的事都说出来就散伙了，自己也能少判点儿。
看于道荣犹豫了，刘亮抓紧用了个绝招。
其实来的时候就已经给于道荣办好留置手续了，而且区里面已经审批通过了，但是一直没有给于道荣宣布留置，毕竟留置室还没有收拾出来，没有留置室就不能录音，这一切都没法实现。
那自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先诈诈于道荣，看看能摸出来什么东西。
第二战，信息战，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让于道荣感激自己之余还得说说自己的错误。
“老于，我劝你要是想说赶紧说，我们现在为什么在谈话室给你谈话，没有在留置室给你谈话？这是在给你机会，给你反思的机会，你要是现在给我们说出来你的问题，党和组织会体谅你的，会照顾你的。你懂吗？”刘亮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说，就像是一个老友在劝解朋友一般。
果然有用，于道荣的头低的更低了，好像在权衡利弊一样。
“现在还没有给你留置，你要是及时说出来问题，这事就是自首，在后面量刑我们会好好考虑你的问题的。你说你知道马鑫，还在你负责单位干工程。你自己都明白的事情，我们怎么会不明白呢？”
“那你现在主动说，和我们把证据摆在你面前，让你说。你说说让我们看了，让领导看了，让市里、省里的领导看了，会怎么想。”刘亮继续加大力度。
看于道荣想张开口说些什么，刘亮再下一剂猛药：“你要是说的及时，领导会想这是我们的干部啊，迷途知返啊！你要是不配合顽抗，那领导会想这人不知好歹，给我严查！让你选你怎么选？嗯？”
终于，于道荣还是捞着开口了：“领导，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说还不行吗？”
听到这话，刘亮和相子升对视一眼，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成了？一天？”
【作者题外话】：后续有反转，办案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