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化终于发现这是个记仇的女人,她是在报复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小芙将药水端到江幼微面前放下,便急忙退到门口,借着门的遮挡看着他。
他全身被白色的纱布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像是带着火一样。
江幼微慢慢拆下他身上的绷带,重新将药涂到伤口上,又将纱布裹上。
不过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时间,有些地方已经慢慢愈合,不用裹这么多纱布了。
等把身上的纱布重新缠上之后,江幼微对门口站着的小芙说:“去端一盆水来,给他洗把脸。”
小芙这才赶紧下去,端水去了。
没多久,水端上来,小芙举起微微颤抖的手一点点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灰尘和药水,擦出一盆的血水后,男人本来的样子便露了出来。
是一张非常干净的脸,脸上没有一点杂质,看上去和声音听起来一样,只有十四岁,但眼神深沉老练,能看出确实经历了很多事情。
“郡主,他长的好好看。”
江幼微在小芙的脸上拍了一下:“别花痴了,去开门,再不去门口该排起长队了。”
“哦。”小芙侍奉江幼微的时间越长,越觉得江幼微是个对主仆关系很随便的人,对人也很亲切,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行为她都不会说。
“如果不想被人看见,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就用刀轻轻敲击这扇门,我听到就会进来。”江幼微说完,伸手从架子上拿过刚才从男孩手中夺过来的刀塞到他手上,才继续说:“如果有情绪,最好在这段时间里消化了,你也说你不是小孩子了,那就不要让我再经历一次刚才和你的斗智斗勇。”
说完,她拍了拍脸,走出去,将门带上。
里面的桑化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他贴在门上听了一阵,听到外面门打开,一群人一拥而上的声音。
刚开始时,他还怀疑这群人是坏人,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一问一答,才确定他们是在治病。
他渐渐将手中的刀放下,正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听说静安宫里有个奴隶跑出来了,静安宫贴出告示,若是找到这男孩赏黄金百两。”
“头牌吧?一个普通的奴婢哪来的这么多钱?这男娃肯定杀了不少人!”
“说的是啊,这种男娃跑出来只会为非作歹,还是早点送进去的好。”
江幼微不动声色地笑笑,问:“静安宫是什么地方啊?”
“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关心这种事了。”一个三四十岁,身体圆滚滚的男人显摆自己的见闻,在江幼微面前说:“你只需要知道,是个很恐怖的地方,每天都要往出来抬十几个死人。”
“是吗?”江幼微面露惊讶:“要是里面的奴隶跑出来找回去会怎样?”
“那这谁知道?毕竟咱也没在里面待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里面的那些孩子都非常恐怖,尤其是跑出来的那个,听说一晚上就能杀几个十个同龄人,因此去的好多人都会给他押注。”
江幼微紧咬着牙,犯罪现场啊这是!
而且还牵扯到未成年人!
她也是从小警员做起的,处理过这种事,每每想起那些禽兽,她都恨不得把他们片了喂猪。
虽说她已经做好了这个时空的道德水平和她的三观冲突的时候,但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公然玩这种小孩杀小孩的赌局,开静安宫的人死一百次不足惜。
等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闹到静安宫去,让静安宫的创始人也感受一下和人厮杀被人围观的感觉。
“姑娘,你最近可千万不要外出,那小孩可危险了,不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控制的,自己注意一点。”
男人虽然有些爱显摆,但人还是不错的。
她点点头,轻笑:“知道了,我这几天一定准时关门。”
江幼微说完,朝旁边的小芙挥了挥手,让她过来后,才对面前的女人说:“不好意思,你先告诉她你哪里不舒服,我去方便一下。”
她起身,走到推拉门前,跻身进去。
一抬头,又看到男孩手中拿着刀对着她,眼神中多了些痛苦,眼角还挂着两行清泪。
“你要把我交出去吗?”
江幼微走过去,毫不在意他刺过来的刀,伸手从他手里拿过来:“谁要是欺负你了,就将刀对准谁,我是救你的人不是害你的人。”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肚子饿了吗?我让小芙给你拿点吃的进来。”
桑化看着她,不置可否。
江幼微知道,他的的沉默就是默许,便走出去,随手将门关上,出来对小芙说:“给他拿点吃的。”
“小姐,你没听到……”
“小芙。”江幼微深深地看了小芙一眼:“去吧。”
“姑娘,家里还有人啊?”
江幼微摇摇头,手上动作没停:“昨晚上捡了一条狗,刚给它治好了身上的伤,结果转头就不认人了,我让小芙给它喂些吃的,让它记性好一些,最起码不要再对人张牙咧嘴了。”
“说起狗,我最近也蛮想养一只狗的,你家狗哪天下子了不想养的话,可以送我一条吗?”
“公狗,不下子。”
女人可惜地摇摇头:“公狗就算了,我去问问别家,怎么我这么喜欢小狗,小狗就是不愿意来我家呢?”
“缘分没到吧,总会遇到的。”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到小芙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又慢慢关上外面的推拉门,打开里面的推拉门。
小芙应该很害怕他,将碗放在地上,转身跑了出来。
“你家侍女这么怕狗吗?”
江幼微回头看了她一眼,才笑着点头:“有一点。”
“狗有什么好怕的?狗有灵性,养养就好了。”
“我家这条狗被人虐待过,恐怕没那么容易和人相处,还得慢慢来。”江幼微问走过来的小芙:“没事吧。”
小芙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慌乱。
她刚才看到那人脸上全是泪,也没问他什么,不争气地跑了出来,现在又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