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在通往尚书府的街道，秦无风和卯羽尘并排走在一起，男子站在两人的前面时刻被秦无风紧盯。
他无奈的撇嘴道：“你们不要像看犯人一样盯着我啊！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说罢，脸色突然由阴转晴。
见那二人不语，他便是自我介绍道：“我叫何若起，你们呢？”
身后的两人盯了他一眼，卯羽尘随意的移开视线，对旁边的人问道：“秦大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他这一身行头，自认为就连自己都认不出了。
“这很难吗？”秦无风疑惑的蹙眉，方才他路过巷子时便察觉到了强烈的妖气，这才进去查看，就看见了正在争斗的两人。
“你们两个！”对于二人的蔑视，何若起愤怒又尴尬的蹙眉。
正当卯羽尘还有疑问时，不远处便传来了他人的声音：“羽尘！”
卯羽尘转身，望着那个逐渐靠近的人。愣住一瞬，下一刻转身刚要离去，身后的人再次唤道：“羽尘别走，我有个东西交给你。”
趁着那人犹豫的瞬间，白乐生快步赶上，拦在他的身前，眼神中是道不明的复杂。
明明戴了维帽，怎么仅靠背影就能认出他？斗笠下的卯羽尘暗自蹙眉。
“白……白大哥……”看着这个曾经奋不顾身保护他的人，也是曾经毫不犹豫将他送进火场的人，他的心竟然有些焦躁。
白乐生从衣襟中取出一张泛黄卷起的纸张，将它呈递在卯羽尘的眼前，淡淡道：“这是我在后山上一处隐蔽的洞穴内发现的。”
卯羽尘慢慢的伸手接过纸张，逐渐摊开。在画卷完全被打开的瞬间，他的眸子轻颤。
画中的人是他自己。他记得那个晴朗无云的天气，坐在书案前的人，面朝木窗为正在庭院内嬉戏的他画像。
猛然抬眸，看向白乐生。
不等他问话，白乐生便作答：“是一个死去了数十年的男人，应该是生前被人……肢解，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卯羽尘颤抖着手将那幅画收起，愣在原地，心跳好像停止了，一时间不知身处何地。
秦无风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人刚要安慰一句，下一刻，那人却快步脱离的人群。他只得带着何若起一同跟上。
白乐生站在原地，许久不曾挪动一步。虽然他知道卯羽尘是狐妖的事实，可是心底却还是放心不下他。他之所以选择亲手将这幅画交给他，就是为了和他再见一面。
——
太阳在天空转了半圈，一身白衣的他坐在尚书府后院的长亭内，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楚黎，那个对他百般宠爱的人，那个愿意和他一同分享欢笑的人，那个曾经承诺带他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人，却因为他和魔君之间的婚约而丧命在荒芜冰冷的角落。
幽焱的狠毒向来说道做到，虽然上次连他也不明白为何一向我行我素的魔君会放过戊书南一命。
若他一直留在戊书南身边，难免会有一天，戊书南也会向楚黎一样被魔君杀害。
忽然，周身被一股温暖环绕。
“不开心吗？”戊书南从身后将他环住，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方才在中庭，秦无风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他听。
卯羽尘慢慢的别过脸，目光中带着恳求的道：“我们离开灿城，远走高飞好不好？”
戊书南满眼宠溺的轻笑一声，单手抚上那人的青丝，答应道：“等我处理完安然的案子，我们就走。天涯海角任你选。”
他从小喜爱诗词，一直勤学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入朝为官，可以真正为了天下苍生谋福，出身卑微的他最能懂得百姓需要的是清正廉洁的好官。
也不知何时起，这只小狐狸就住进他的心里，从此再也容不下其他。
卯羽尘忽然扑进他的怀里，清脆的声音有些微颤，“我真是没用！没能保护好霁夜，也没能为死去的人报仇！若是连恩公都难保周全，我……”
“傻狐儿，说什么呢！是我亏欠你的太多了。”戊书南轻叹一声，双手将他拥在怀里，“一个月后便是我二十一岁的诞辰，在那之前，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我们……”
卯羽尘的身子微微一颤，之后的话并没能听得进去。记忆的风轻轻划过脸颊——
“在我二十一岁的诞辰那天，我们便离开风灵……”
中庭
秦无风将何若起交付给戊书南之后，生怕这个心性不稳的妖怪生出害人之心，便留了几道灵符交给戊书南。遇到危难之时，只需要焚烧灵符，碳灰便会化作鹤童子带给秦无风消息。
何若起毫不客气的坐在太师椅上，盯着目送秦无风远去的戊书南，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的开口：“小书生，你这么年轻就做官了啊？”
戊书南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无趣的事，一脸正经的问道：“你就是那无根草一案的犯人？”
何若起的眼睛股溜一转，回答道：“你说的是城郊那些讨厌的植物？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于是就施法将它们的根都扫断了。不然你家屋顶吊着一层层胡须般的东西好看啊！”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可是你这么做会让很多农民颗粒无收，受了灾的百姓挨饿受冻，事态严重了甚至会闹出人命！”戊书南厉声呵责。
“唉，你这小书生可真是小题大做。我毁的不过是几株杂草罢了，可别把人命关天的大锅都甩给我啊！”何若起悻悻地道，故意将视线移至别处。
“再说了我那不是没地方住嘛！”忽然灵机一动，容光焕发的看向戊书南，“我看你这宅子蛮大的，不如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戊书南拧眉，虽然府上空房间是很多，可是他生平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说出这么无赖的话。
“若是你不答应，那我只好继续收拾那些讨厌的杂草了。”何若起一脸轻松。
戊书南正在踌躇，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大人！大人！”
见小喻飞快的跑进门，戊书南又是一阵无奈。这孩子跟那小狐狸学的，一点礼数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