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夜晚,灵城热闹的街道上尽是欢声笑语。
月光洒满了毫无波澜的湖面,反射出斑驳的银色,微弱的亮光映照着两岸路人的脸庞,泛着飘忽不定的朦胧。
湖边有一行人身着长衫,装扮素雅,望着湖面随着水流而渐行渐远的灯,谈论得不亦乐乎,书生之气表露无遗。
他们是去年灵城乡试的举人,说不上个个玉树临风,‘青年才俊’几个字还是担当得起。
“岂可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们来吟诗作对,即兴发挥,也算是不枉到此一游。”一位体型修长的书生颇有兴致的提议。
此人正是灵城知府的公子柳疏元,年纪二十,不仅有个好的身世,更是文武双全,第一次参加乡试便中了举人,也算是这灵城里大姑娘小媳妇的梦中情郎了。
在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之后,柳疏元望着四周的景物来回踱了两步说道:“那就用花好月圆这四个字来一首藏头诗。”
沈安然望了望默不作声的戊书南,说道:“书南,你可是解元,可有头绪了?”
戊书南抬起眉眼瞅了瞅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笑的春风得意,道:“好诗算不上,但打油诗还真有一首。”
“哦,且听戊解元道来。”柳疏元扬起嘴角,露出的笑容颇有几分高人一等的自信。
戊书南一只手背在身后,昂起头朝着湖边走了几步,避开了拥挤的人群,伴随着拂面而过的晚风悠悠的开口道:“花落清寒水迎水,好霞暖暮柔更柔。月残星繁影依旧,圆歌轻舞唱高楼。”
“书南,你这哪里是打油诗啊!”沈安然感慨。
“过分的谦虚可就是自满了,戊解元果然是指物作诗立就。”柳疏元也附和道。
戊书南不言语,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街道上的花灯上,大步向前,彻底的脱离了一行人。
戊书南年纪十九,风华正茂,祖上世代经商,也积累了一些财富,到他父亲这一代的生意越做越大,不仅开了绸庄和酒楼还包揽了灵城的字画生意。
生于安乐死于忧患。戊书南的两个兄长都做好了往后接管了父亲的生意的准备。平日里锦衣玉食的供着,也不见得做了些正事。
就连他们的父亲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儿子可以考中举人,还是乡试第一的解元。就因为这件事,戊老爷‘开仓放粮’,让府上的家仆们连续三天站在街头救济贫困的乞丐。
二月上旬,灿城乐遥酒楼里,来自各地的考生都同聚一堂,举杯欢饮。
灿城是明月国的都城,这些考生自是来参加三月份的会试。
可是戊书南不胜酒力,喝了三杯便托词离开。
作为发小的沈安然见他状态不佳,有些担心,想要跟上前送他回客栈,却被拿着酒杯走来的柳疏元拉了回去。
“书南酒量差,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你就别走了,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多喝几杯,无妨!”说着,柳疏元将酒杯硬是递到沈安然的手里。
夜晚星星点点的灯火熄灭了街市白昼的喧嚣。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客栈、酒楼才在远处的黑暗里闪着缥缈的光。
戊书南所住的地方是个供寒门弟子歇息的便宜客栈。大家都觉得地势偏僻不愿意去,唯有戊书南觉得清幽怡人恰是读书的好地方。
独自走在黑暗的小路,被酒气熏得有些头晕脑胀。
虽然酒量差这件事,戊书南从不否认,可今天这个状态还是有些反常——即使在春季的晚风中却依旧燥热难耐。不过戊书南已经没有足够清醒的意识再去理会这些细节。
不知是完全失了神志还是想去找点水解渴,鬼使神差的,他竟走错了方向,朝着湖边走去。
只听‘噗通’一声,戊书南的身影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中。墨色的晚风抚过,湖面也瞬间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湖中不断下沉的身体安静的不像个活物,几近昏死的戊书南没有丝毫挣扎的动作。在他的潜意识里感受到的是无比舒适的凉意。
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戊书南的脖颈间掉落,下沉的速度要比戊书南快了许多。
那是戊书南从出生起便不离身的玉石,当年祖父祖母还在世的时候,两位老人亲手为他戴上去的。
儿时,父亲忙于经商,父母还要照顾两个兄长,戊书南便跟着祖父母生活,直到四年前两位老人过世,恰好父亲的生意也做得红火,店面雇了伙计,他这才回家生活。
那块玉——他视若珍宝。
玉石拖着一条红绳掉进了湖底的石缝中,淹没于更深的黑暗。
突然间,湖底迸发出几道刺眼的光芒,划破黑暗之后归于寂静。
下一霎,巨石炸裂,只见一个运动速度极快的物体从巨石掩盖的淤泥中飞出,直勾勾的冲向还在湖中沉浮的身体,一起跃出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