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清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皇城里声势浩大的队伍自宫门出行,四匹高头大马的身后拖着一顶华丽非常的轿子。金色的帷幔彰显轿中主人的尊贵身份。
宗政泽很少会离开皇宫去庙里祈福,可他近日被噩梦缠身,服下太医开出的安神药方也无济于事,只好求助于鬼神。
同行的大臣和随从众多,戊书南也默不作声的跟在队伍的一角。
路边的包子铺冒出的白烟带着食物特有的清香。待那浩荡的队伍路过,跪拜在一旁的小喻才站起身付了银两。满心欢喜的抱着油纸包裹的食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他是受了卯羽尘所托才出门买了一些小吃。
路过街边的拐角处时忽然撞到了一片温暖。因为身高的差距让他抬着头仰视着那人。
眼前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深灰色的衣衫,面容倒也清秀,可惜那双眸子里尽是纨绔风气。
男子垂眸瞥了他一眼便绕开了。而小喻的视线久久未能离开。因为他看见了那个人手中拿着的金镯正是姐姐生前最常戴在手腕的那支。
郊外的寺庙两边站满了保护皇上的守卫,几名大臣和侍卫跟随在宗政泽的身后步伐一致的踏上石阶。
早就听闻了当今圣上要来祈福,庙里不敢留下闲杂人等,仅有一个看似和蔼的住持站在那里迎接。
宗政泽烧了香火,朝拜一番,模样颇为真诚。待他站直了身子看向神明的塑像时,身侧忽然扑来一个尼姑装扮的中年妇女。
女人一把抓过他的手臂,看似精神不如常人,但沧桑的眼里却充斥着难以言表的喜悦。
“来了!你来了!我儿终于来看娘亲了!”女人的嘴里念念有词,两端的嘴角上扬,泪水却夺眶而出。
一旁的侍卫见状连忙将女人从皇上的身边拉开。
“孩子,让娘好好看看你!”女人拼命的朝着他伸手,眼里饱含深情。
住持连忙解释道:“此人因为痛失爱子所以得了失心疯,老朽见她可怜便收留她在庙里擦拭佛像。让圣上受惊了!”
宗政泽盯着那疯癫女人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脸上那两撇拧在一起的眉头。
女人被侍卫带离此地的时候神情焦躁,不断重复着“记得来看看娘”。
祈福大典结束,戊书南回到府上,一心思索今日的事,路过长廊,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卯羽尘一把拉进房屋。
瞬间将思索的事一扫而空,望着他疑惑道:“为何如此慌张?”
“小喻说看见偷走他姐姐遗物的窃贼了!”卯羽尘神秘兮兮的道。
戊书南将视线移到卯羽尘旁边人的脸上,疑问一句:“真的?那我们这就去找到那人!”
“恩公!”卯羽尘忽然唤住了他,“我这样子出去不会被人认出吗?”
戊书南因为担心案情而慌了神,竟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他蹙眉在原地踱步,忽然停下脚步,差人找来一顶维帽。
有了帷幔的遮挡,便是看不清帽下人的面容。
二人这才跟着小喻来到遇见窃贼的事发地。在附近询问一番得知那名男子将金镯卖给了当铺。
当铺的老板将那个金镯拿出来供戊书南查看。
小喻认定这就是姐姐生前最爱的首饰虽然镶嵌在上面的一颗红宝石掉了,但姐姐还是爱不释手。那颗脱落的红宝石此刻就在他身上。
“你看!”小喻从衣襟里取出一张方帕,拿起那颗红色的小物件放在金镯上,二者完全契合。
既然是证物,那必然要追回。
戊书南问道:“这个金镯多少两纹银卖出?”
老板方才听闻他的身份,又是为了案情而来,便笑呵呵的说道:“大人要这镯子就五十两好了。”
“五十两!”卯羽尘惊呼一声,“那要少吃多少顿烧鸡啊!”
戊书南接过金镯,留下字据交给了老板道:“我出门没有带足够的银两,你拿着字据去尚书府,自然有人给你。”
看着戊书南将金镯收进怀里,维帽下的卯羽尘撇撇嘴。看来又要过上节衣缩食的日子了。
一路询问之下,竟然来到了市集外的城郊。
路过城门时,两边的守卫见是当朝的官员便是问候道:“戊大人,您出门也不备个轿子。”毕竟这一天已经是第二次见他出城。
“查案重要。”戊书南随口回应。
守卫轻轻地撩起卯羽尘维帽的一角,粗略的扫了一眼,便将三人放行。
城门外零星有几个过路的人,此时已经完全找不见窃贼的身影。
正当卯羽尘和小喻在失望之时,戊书南忽然道:“既然已经出了城,不如随我去瞧瞧这无根草一案。”他为了此案耗时数月,一点进展也没有。
“好啊!”卯羽尘许久没能离开尚书府,一时间开心的很,摘掉了维帽欢笑的和小喻追逐着跑去。
戊书南跟在那两个孩子秉性的人身后,仿佛瞬间明白了小喻为什么跟卯羽尘更亲近的原因。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卯羽尘或许会一直这么开心的活下去吧。脑海里突然想起白乐生说过的话。眉间一片忧郁。
来到田地,看着正在生长的一片嫩绿。卯羽尘蹲下身嗅着田野的清香,忽然蹙起眉,顺着奇怪的味道一路搜寻,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洞穴。
随后故作严肃的点头:“嗯!这里面有妖气!而且不是一般的小妖怪!”
“妖……妖怪?”小喻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惊吓不已。
小喻家的田地也在这附近,为了方便,甚至一家人就住在田地的旁边。
戊书南暗自沉思,难道这无根草的案件真的与妖怪有关?也难怪他一直查不到线索。碍于小喻在场,生怕惊吓到这个年纪尚幼的孩子。他便是淡淡的道:“既然如此,还需从长计议。我们今日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