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声不停拍打着窗户，阴冷的风从缝隙钻了进来，卷动着窗帘。
乔小麦瑟缩了一下，蓦地睁开了眼睛。
她又梦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的脸好像比曾经清晰了几分。
能看清他眼底的阴郁，像是无底的黑洞，将她吸了进去。
乔小麦点亮了床头的小夜灯，看着微黄的灯光，心才慢慢落回原处。
她下意识在病房里找着霍擎的身影，可一无所获。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习惯。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抛弃在这里了，最开始给舒晴捐赠骨髓时，她也很少看见霍擎。
那一句“我就在这里”终归只是个先稳定她的说辞。
乔小麦喘了一口气，伸手够着床头柜的水杯，却不慎将它打落。
触及地面，发出了不小的动静，玻璃碎了一地。
刷——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霍擎皱眉打开了大灯。
刺眼的白光让乔小麦立马将眼睛闭上，等适应后才缓缓睁开。
“你，你去哪了？”她看到是霍擎，皱着眉问道。
“处理事情。”霍擎走过去看着一地的碎片，眉头紧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受伤么？”
乔小麦摇摇头，伸出手让霍擎放心：“想喝水，结果一不小心打碎了。”
霍擎喊来护工将这里打扫干净后，又重新拿了杯子接了杯水，稳稳地放在她的手里。
语气却依旧冷淡：“喝吧。”
“谢谢。”男人忽然的温柔，乔小麦有些受宠若惊，她喝了一口水就将杯子放回柜子上，打量着他。
霍擎大概是一直没有休息，面色不佳，眼神锐利却又带着几分疲倦。
倏地，男人抬眸看着她，乔小麦稍有慌张收回了视线。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在霍擎手里受过怎样的屈辱。
更没有忘记自己的命对于他来说只算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乔小麦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因为小恩小惠就原谅了他。
再看霍擎时，眼神又如今天下午淡漠疏离：“不早了，您是要在这里歇息吗？”
VIP病房的床够大，不过为了更舒适，还准备了陪护的沙发床供人使用，霍擎躺在上面都完全没有问题。
他见乔小麦态度忽然转变，眉头又紧了几分，态度冰冷：“嗯。”
乔小麦听外面风声鹤唳，这时候赶他走好像又有点不太合适。
咬了咬牙，妥协道：“那好吧，那就委屈霍先生挤一挤沙发床了。”
说着关掉了大灯，只留着小夜灯准备入睡。
乔小麦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在一个房间睡觉，但现在十分不习惯，几次闭眼都没有心思睡觉。
“霍擎要你的命！霍擎要你的命！”
乔小麦几次快要入睡，脑海里却突然浮现绑匪中弹后的可怖样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像是梦魇纠缠着她。
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能跟着时钟的声音数数，借此催眠。
等她数到218时，男人忽然开了口：“一定要这样？”
“怎样？”乔小麦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的颤抖。
霍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坐起身，表情在灯光下晦暗不明：“你在怕我？”
乔小麦被看穿了心思，却还是否认地摇了摇头。
男人终归是对她几次三番的否认，疏远惹恼，他起身穿上了外套，语气阴冷：“既然这样，我还是回去睡了。”
话音刚落，他摔门而去。
乔小麦抱紧了被子，听着外面的风声，突然觉得很冷。
可霍擎不在，那些声音又消失不见。
没一会，疲累席卷着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再思考，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像是闻到了霍擎身上的尼古丁味，眉头微皱。
“走开……在梦里还那么烦人。”
说着，男人的气息真的离她越来越远。
一夜好眠。
第二日，她被隔壁的动静吵醒。
“医生，……怎么可能复发？”
“对不起……我们也是……”
乔小麦揉了揉眼睛，细眉微皱，不明白隔壁大清早的是在吵什么。
但病房隔音效果还算不错，听了半天，她捕捉到了很多关键信息。
乔小麦小脸煞白，咬了咬嘴唇，不敢置信。
舒晴的白血病竟然复发了。
一般接受过骨髓移植的白血病患者很少的概率才会复发。
更何况她接受骨髓不到半年，怎么可能会复发？
可听到隔壁传来哭声，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乔小麦沉思间，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随后季医生走了过来。
“小麦，你现在感觉有没有不适？”季欧抱着厚厚的病历本，大概又是巡房检查。
乔小麦乖巧地摇摇头，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自己的身体情况。
季欧嗯了一声默默记录着，随后露出爽朗的笑容：“照这样情形，你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不超过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乔小麦也惊叹于自己身体的恢复力，腼腆一笑。
等她出院后，一定要跟霍擎把事情说清楚，结束这场永无天日的交易。
等到那时，这件事才算是彻底结束。
过一会儿，乔小麦见季欧还站在那，有些疑惑：“怎么了？”
季欧表情有些无奈，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我刚从隔壁查房出来，你应该也听见了，患者白血病复发，知道你也在这，想让我劝你再捐一次骨髓。”
乔小麦微微一怔，别人不知道，舒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舒晴前天还来看过自己。
自己受了重伤，刚从鬼门关走一趟，竟然又想让自己捐赠？
季欧也清楚乔小麦的身体情况，缓缓说道：“我当时就说明你还在恢复期，可是……”
她点了点头明白季医生的意思。
舒家的人才不会管那么多，他们只想救回自己的女儿。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晓。”季欧收起了笔有些无奈，“这次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会注意的。”乔小麦点了点头。
她不会再像最开始，抱着对霍擎的感激答应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目送季医生后，她看着门口忽然出现的徐淑丽，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