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红闻言立马打开了话匣子，她家男人就是粮油站的，消息都是第一渠道，她可算是问对人了。
“城东粮油站最近新到了一批南方大米，颗粒饱满，价格也公道，只是咱们这没什么人去买。”
“为什么啊？”
刘三红摆摆手，压低声音，“因为我们这些当地人吃不惯外地米，再加上再过段时间就要秋收了，家里个个有存粮，谁会去买？”
“你要是感兴趣，就去旁边小巷子里最后一家，他家是我远方表亲，虽说价格比这里贵几分钱，但胜在不用票子，米面粮油也都是现磨的，很地道。”
姜晚星一愣，这不就是黑市吗？
只是黑市是一群人，而他这是自己在家做生意。
她看了眼刚刚霍沉野买的粮食，不多，也就够吃一个月的，但这已经是供销社全部了，要是再去其他供销社买光，难免要被人怀疑。
要是想不走漏风声，就只能去了……
姜晚星道：“行谢谢三红姐，等我对象回来，我再跟他商量一下。”
“妹子，就是记得别声张，现在私人买卖不容易，都是得低调做人啊。”
刘三红小声叮嘱完，转身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起重要事，赶紧又道：“对了，你那个裙子，现在有很多外地国营厂子给我打电话，求咱们和他合作，妹子，你觉得咋样？”
遍地开花自然要比在一个小地方强，姜晚星没意见。
最后俩人又商量了会，留下了村里电话和位置，刘三红再三保证分红半个月一结，到时候直接给她邮过去后这才匆匆离开。
离开没多久，霍沉野也回来了。
姜晚星问：“怎么样？雇到车了吗？”
他摇头，“不好雇，太远了，没人去。”
他们粮食多，大巴车也不会让上，一时间霍沉野挺愁的。
像是想到什么，姜晚星拉着他隔壁，示意他弯腰，小声说：“旁边箱子里最后一家……”她把刚刚刘三红的话重复一遍，又道，“万一他能送咱们回去呢？”
眼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要是在他那里买的粮食够多，让他出个牛车也是正常的。
霍沉野沉默半天，似乎是在思考，最后点点头同意了。
他单手把粮食扛起来，姜晚星按照刘三红说的话在前面带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地址。
敲门暗号是三短一长。
扣扣扣，扣——
门被从里面打开一条小缝隙，露出半张警惕的中年男人面孔。
姜晚星露出笑意，柔声说：“亮哥，是三红姐让我们来的。”
刘亮的目光在俩人身上扫过，看到姜晚星那张脸时惊艳一瞬，随后又落在霍沉野肩头沉甸甸的粮食袋子上，审视半天，才侧身让他们进来。
院子内全是一袋袋粗布口袋，地上还摆着秤砣，看样子刚刚应该是有人来过了。
刘亮往地上一坐，开门见山：“要多少？先说好了，不还价，不赊账。”
“二十斤大米，三十斤白面，四十斤玉米面。”霍沉野报出数字，姜晚星注意到他比刚刚在供销社买的粮食多了好几倍，应该也是想到了太扎眼。
“你确定要这么多？刚刚前面来的那个，也买了和你差不多的粮食，就是稍微比你少了几斤。”刘亮回忆刚才那个年轻男人说话口音，“别说，你俩口音还挺像的呢。”
霍沉野怔愣，难道是村里的其他人偷偷出来存粮了？
刘亮不再说话，手上利索地开始称量然后装货，霍沉野干脆撸起袖子，也过去帮他。
姜晚星没事干，好奇地在院子里转悠，突然发现屋子里放着好几箱东西，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她不经意问：“亮哥，这里面是什么？”
刘亮头也不抬，“苏联来的奶粉，大城市里的值钱货，一般都是城里有路子的人家给孩子吃的。”
供销社里面的倒是比他的便宜，只是要票子，一个月攒下来的那点票子，也就够买两罐的，根本不够娃娃喝。
所以挺多人找到他，偷摸来买这奶粉。
姜晚星眼睛一亮，想到了张兰兰，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忙道：“亮哥，你给我来两罐，我们买了这么多粮食，你能给我们弄辆牛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