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野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困意。
“待产包不用急，我已经托人去县城供销社问过了，尿布、小被褥这些，下个月就能陆续买回来。你要是怕夏天热，我再让木工师傅打个小摇篮，四面通风，蚊子进不来。”
姜晚星手里的笔顿了顿，转头看他：“你早就想好了？”
“嗯，从你查出怀双胎开始就琢磨了。”
霍沉野指尖蹭过她好看的眉眼，眼底带笑，“艾草我已经晒好了，装在布袋子里晾在屋檐下，到时候煮水温和，洗着舒服还不刺激。
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再去山上采点薄荷，晒干了缝在你的枕头里，睡着也凉快。”
他说得细致，连她没说出口的顾虑都想到了。
姜晚星心里的焦虑像被温水化开，伸手攥住他的手：“那新生儿的衣服呢？我听说夏天得穿薄点的，可村里供销社好像只有厚棉布。”
之前她还不懂为什么每个新手父母那么焦虑。
现在她懂了。
真是怕一个不小心，在各种方面亏待了孩子。
尤其刚生下的崽崽就那么大点，胳膊腿又软又短，感觉稍微一用力都怕弄坏他们。
再加上不会说话，哪里不舒服了都不能说。
“新衣服也不用担心，你忘了，之前让六婶给崽崽们做了几套衣服？”霍沉野轻笑，眼里带着宠溺。
“再说了，你这还有大半年才能生下来，这段时间我们慢慢补充也来得及，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被他这么一哄。
姜晚星瞬间觉得言之有理。
大不了以后想到什么再补，不用急于一时。
按照每晚流程，霍沉野倒来洗脚水，半跪在地上又是揉又是捏，按摩得特别舒服。
姜晚星眯着眼睛，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忍不住说道：“霍沉野，你这手艺快比得上专门做按摩的手艺人了。”
霍沉野抬头看她。
眼里全是满满的爱。
“你怀着两个，腿容易肿。”
“这段时间又在学校当老师，一站就是一天，多揉揉能舒服点。”
说着，好看的手指头顺着小腿轻轻往上腿，非常有手法的打转。
霍沉野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等我过几天去山里看看，能不能采点茯苓回来，煮水给你喝，能去水肿，起码身体舒服点。”
姜晚星听着，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进去，轻轻撞了一下。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轻声跟里面的孩子们说道：“崽崽们，等你们出来，爸爸妈妈肯定把你们宠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子。”
霍沉野低笑一声，擦干净姜晚星的脚，又拿起旁边的被子裹住。
他起身把水盆端走，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已经削皮的苹果，还特意切成块放在盘子里。
“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姜晚星张嘴咬了一口：“你还知道补充维生素？爸爸跟你说的吧？”
霍沉野点头。
自从上次陪着他媳妇回娘家之后，老丈人拉着他说了不少话，全都是他当年伺候姜母的心得。
一听这个，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实际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姜晚星靠在床上，看着霍沉野收拾屋子跟个小媳妇一样的背影，忽然觉得，怪不得男人们倾家荡产都要娶老婆回去。
是她，她也愿意娶。
有霍沉野这样靠谱的男人，生孩子好像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等两个崽崽生下来，一家四口守在一起，日子肯定会比现在还要幸福。
“对了。”霍沉野收拾完坐下，忽然想起什么，“今天从女知青宿舍回来的时候，我看到葛亮了。”
姜晚星眼睛一亮。
“真的假的？”
“他不是还说要跟甜甜再也不见吗？”
“真的，当时他就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面，看样子应该在看知青宿舍的门，我估计应该就是在看苏甜甜。”
霍沉野侦察兵出身，这种事情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姜晚星问道：“那他为什么不进去？”
“甜甜也不在乎他没了左腿，两个人心里都有彼此，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对方？”
她不懂。
她只知道，如果今天瘸了腿的人换成是霍沉野，她不会嫌弃，也不会跑。
霍沉野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沉了些：“他是怕拖累甜甜。”
“上次跟他碰过一次面，他跟我说起过，总觉得自己少了条腿，以后没法给甜甜好生活，怕村里人戳她脊梁骨，说她嫁了个‘残废’。”
姜晚星听完，皱起了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些！甜甜要是在乎这些，当初就不会跟他走那么近了。”
“他自己心里那道坎没过去。”霍沉野叹了口气，“之前他去县城换药，听到有人议论，说甜甜跟着他可惜了，回来后就更躲着甜甜了。”
姜晚星咬了咬唇，忽然想起苏甜甜之前强装洒脱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那也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啊，甜甜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霍沉野看她急得不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急，我跟他说过，要是真为甜甜好，就该跟她好好说清楚，而不是躲着。他当时没应声，但看今天那架势，心里应该也在琢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过两天我再找个机会跟他聊聊，你也别太操心，这事得他们自己想通。”
姜晚星也知道这个道理。
她就是没敢相信，从她和霍沉野去苏联的这段时间，这两人居然还没说清楚。
毕竟也是别人的事情，她跟着着急上火没用。
明天还要给学生们上课，姜晚星躺在枕头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见状，霍沉野把屋子里煤油灯关掉，唯独留下床头柜上的一个。
省得晚上姜晚星起夜上厕所的时候磕到碰到。
他把人抱在怀里，以绝对占有的姿势，先是亲了亲脑袋两口，可能是怎么都亲不够，又对着肉嘟嘟的脸颊咬了一口。
力道不重，就是有一口牙印子。
落在白皙的脸上，看着更可爱了。
霍沉野闷笑，又对着那张嘴巴啄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