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是医院的手术证明。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结扎，落款处还有医生的签名和医院红章。
姜晚星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嘴里要说的话全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好半天才挤出声音，“去结扎，你疯了？”
霍沉野站在原地，脊背挺直。
他看着姜晚星泛红的眼睛，反而先笑了笑，伸手想揉她脑袋，却被生气躲开。
“媳妇，你听我说。”霍沉野急了，连忙解释，“医生说你怀双胎辛苦，生产的时候风险也大。”
“咱们有这两个宝宝就够了，我不想你再遭第二次罪。”
“谁让你做决定的？”姜晚星气得眼泪掉下来，“霍沉野，你知不知道这手术对身体有影响？万一你以后身体不健康，动不动就生病怎么办？”
之前她在手机上看到过男性结扎视频。
还是有一定概率会影响到以后生活，这个概率，她不敢赌。
“我没事。”霍沉野赶紧道，怕她担心，又安抚，“医生说恢复好了什么都不影响，就是不能再要孩子了。”
“媳妇，我这辈子身边有和你两个宝宝陪伴就够了，真的够了。”
他没那么贪心。
想起老医生说的双胎妊娠风险，而且他媳妇这才刚三个月，每天就累得辛苦，昨晚他就打定了注意。
虽然当时有护士跟他说，可以让妻子生产后来带环，但霍沉野看了一眼那个环，都是铁和塑料，看着就不卫生，肯定很疼。
自己一个大男人，没什么不能牺牲舍弃的，只要能不让自己媳妇再受罪，这点疼算什么。
姜晚星看着他认真的额眼睛，心里的火气瞬间就没了。
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疼。
她知道霍沉野的性子，看着沉默寡言，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吸了吸鼻子，抱着他：“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什么事都得和我商量。”
霍沉野见她不生气了，赶紧点头，“听你的，以后什么都和你这个一家之主商量。”
而此时在厨房里忙活晚饭的姜母和姜母面面相觑。
俩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姜母道：“行了，从这件事上来看，咱家女儿找了个好男人，这下你能放心了吧？”
姜父没说话，转头又继续择菜去了。
他这辈子没服过谁，霍沉野这小子刚来的时候，他总觉得对方话少，性子闷，怕女儿受委屈。
可今天这事，让他这个老丈人打心眼里认了这个女婿。
“是个有担当的。”姜父瓮声瓮气道，“就是性格太犟，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嘴上埋怨着，可心里却是非常满意。
以自己女儿的性子，他要是把结扎这事情说出来，肯定不能成。
晚上饭是姜父姜母做的，一盘清炒大虾、芹菜炒肉丝、蒸鸡蛋糕。
虾只有一小盘，没办法，七十年代买什么东西都需要票子，就算你有再多钱的钱也不好使，当然不能跟后世家常菜的分量比。
吃完饭，四个人凑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原身父母在厂子里也是个小领导，咬咬牙用半年工资买了个电视机，算是家属楼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里面演得电视剧都是黑白场面。
偶尔一看还挺独特，看着看着就入迷了。
旁边霍沉野见自家媳妇这么入迷，心里有了打算，准备等回去后也买个电视机安上。
不知道多了多久，姜小凡就兴冲冲跑到他们家里：“姐，我来了。”
姜晚星看他笑嘻嘻的样子，一看就是有好事发生，笑问道：“这么开心，出门捡钱了？”
“那可是比捡钱还开心。”姜小凡连连说道，“刚才从公园回来，还没上楼就听到周觉家在吵架，张朵苗带着她妈去要钱了，堵着门骂周家人不是东西。”
姜晚星听到这个特别好奇：“要钱？要什么钱？”
“就是张朵苗喜欢周觉，周觉他妈总是暗示她，说要是照顾好他们一家，等周觉回来了，就让她嫁进来。”
“张朵苗不聪明，就被这么把工资忽悠走了。”姜小凡咂咂嘴，这女人真是够笨的，一半工资用来变美一半工资给别人花，一点不管自己家都穷得揭不开锅。
姜晚星算是听明白了。
没想到周觉这不要脸的性格是跟父母学的，心里有点鄙夷。
姜小凡见她不说话，没有表情，还以为是昨天的事情还在憋气。
安慰道：“姐，不用搭理他们这些跳梁小丑，现在咱们家属楼谁不知道姐夫长得帅，夸你有福气。”
姜晚星被姜小凡人小鬼大逗得笑出声，弯了弯嘴角，心里那点因为周家人和张朵苗而起的膈应消散大半。
“救你嘴甜，赶紧坐吧，我们刚吃完饭，还剩挺多大虾，你要不要吃点？”
她怀孕，不敢吃太多寒凉之物，姜父姜母之前有痛风，更是不敢吃海鲜。
霍沉野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直接便宜了姜小凡，捧着盘子在厨房吃得一个劲儿摇脑袋。
与此同时。
外面响起一阵响亮的吵架声。
张母扯着嗓子骂道：“周老婆子你别在这跟我装糊涂，我家朵苗的工资给你们补贴了大半年，现在周觉在乡下都娶媳妇了，你们连面都不露，想耍赖是不是？”
“为老不尊，这么大岁数了还生了个小儿子，被养在外面的大儿子又回家了，这么看，你们家也是没把排在老二的周觉当亲生孩子啊。”
“我要是周觉，摊上你这样的爹娘，早就跳河不活了。”
周母躲在屋子里，向来爱面子的她被当着邻居面骂成这样，脸色早就青一块紫一块了。
要不是大儿子拦着她，早就出去对骂了。
光是想想，就一肚子火。
看看安慰自己的大儿子，在看看怀里撒娇的小儿子，周母这颗心早就不知道偏向哪里去了。
全把今天这一切都怪罪在周觉头上。
“你去，给周觉写信，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他赶紧回来一趟，不许带着那个农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