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还是没能去老宅。
贺郢告诉我，他爹是一个非常凶，非常挑剔，非常毒舌，非常讨人厌的老头。
他还说，他爹看到我就会骂死我。
所以贺郢把我安排在了老宅附近的一个酒店，让我等他回来。
我点着头，“我会乖乖等你的。”
他摸我的头。
小人鱼真乖
22
我跑出去了。
跟在他身后找到了老宅，翻墙进去的。
我拍拍屁股上的草灰，觉得自己的身手不减当年。
这家可真大啊，是贺郢家的好几倍。
“你是哪里来的小姑娘，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你。”
一个老爷爷戴着老花镜，仰着头费劲的看着我。
“我从海里来的。”
“老爷爷你在这也是和我一样迷路了吗？”
我拉着爷爷的胳膊，朝前走。
“哈哈哈，我怎么会迷路呢，这里的路我都认识。”
老爷爷也不松开我手，拉着我走。
我想到了林辛也跟我说过这句话。
“爷爷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在工作啊，给别人当助理很辛苦的。”
想想林辛天天担惊受怕的样子，我忍不住抿了抿嘴。
老爷爷笑笑，“年纪大也要工作啊。”
人鱼不会变老，但是工作了几百年的前辈也不需要再工作，能够享受福利。
没想到人间竟然这么辛苦。
“爷爷，你真是少壮很努力，老大不悲伤。”
老爷爷突然大笑一声，“不悲伤，不悲伤！”
我也笑了。
贺郢告诉我学习要会举一反三，灵活变通。
看来我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23
路很长，我跟老爷爷讲了许多海里的故事。
老爷爷拍拍我的手背，“我今年已经七十二了，不爱听童话故事了。”
我：“爷爷，这是真的！”
老爷爷：“行行行。”
24
“爷爷，你认识何情吗？我今天就是来找她的。”
“认识啊。”
提到何情我就开心，我总觉得她就是我的姐姐，只是来到人间忘记了东海的事。
“她是我的姐姐。”
老爷爷扣了扣脑袋，“我怎么不记得何情有一个妹妹。”
“我以前住在海里啊，和姐姐不能见面。”
他一脸无奈，“好啦好啦，我带你去找她。”
25
我见到了何情，她就坐在贺郢的旁边。
老爷爷笑着对旁边的老奶奶说，“你去加个座位，让她坐在何情旁边。”
他拍拍我的脑袋，“童话小姑娘，快去找你的姐姐吧。”
何情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然后迅速转过头瞪了贺郢一眼。
贺郢走到我身边，朝着打工爷爷一脸严肃。
“爷爷，她是我……”
爷爷？
原来这就是贺郢的爷爷啊。
“她来找姐姐，你过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就看上她了？”
贺郢梗住。
我站在爷爷身后点头，“对，我是来找姐姐的。”
而我的姐姐，此时捏着眉心一脸愁容。
26
我坐在何情的旁边盯着她。
这明明就是我的姐姐。
可是她身上却没有一点曾经的味道了。
难道是这里洗刷了她？
可是人鱼终究是人鱼，怎么可能完全变成人呢？
“姐姐，你不是答应我学完歌就回家吗？”
何情脸上生出困惑，但是很快就想通了。
“小妹妹，我是独生子女，活了三十年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妹妹呢。”
我盯着她。
“那你为什么拥有这张脸呢？”
何情的表情出现一点点变化。
我想听她心里的声音，却被爷爷打断了。
“贺松来了。”
何情转过头向门口望去，刚刚和我说话的愠怒消散，只有无尽的温柔。
我也看过去。
“爸，前天没来得及赶回来，今天给你准备了礼物。”贺松手提着袋子，“小郢和何情也在啊。”
“嗯？怎么有个新面孔？是小郢的女朋友吗？”
贺松朝我笑，“贺郢怎么也不说一声，我没给她带礼物呢。”
爷爷的脸沉了下来，“哼，送什么礼物？天天就只知道围着你那几首歌转，现在倒成了大名人了，不用管家里的事了。”
“爸，家里的事有小郢就够了。”
贺郢扬着嘴角，“爷爷，你这是对我不满意了？”
“我哪儿说你了。”
这三个人都在笑。
大家都很喜欢贺松。
27
我被贺郢拉到了他身边坐下。
贺松坐在了何情的身边。
爷爷明明很高兴，但还是絮絮叨叨地骂贺松。
贺松笑着听也不反驳。
我盯着贺松，一目也不肯移开。
这个男人，姓贺，会音乐，长得还帅。
条件全都符合了。
贺郢侧过头看我，小人鱼怎么一直盯着他，该不会看上我叔了吧
怎么还看！他都四十二了
难道小人鱼喜欢老的？
小人鱼，我再给你一秒钟的时间，你要是还不转过头看我一眼，我一定不会
原谅你的
太吵了！太吵了！
贺郢为什么这么吵，我都不能专心盯着贺松了。
我转头看向贺郢。
小人鱼看我了，行吧
我又看贺松，他也被我盯的不明所以。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你的歌……我可以听听吗？”
贺松露出欣然的表情，“原来是我的歌迷啊，既然没有礼物送你，我就送你我的专辑吧。”
“好。”
爷爷撇着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喜欢你的歌呢。”
何情跟着笑。
只有贺郢没笑，他又开始吵了。
小人鱼什么时候爱听歌了？难道是林辛那小子推荐的？
难不成这是什么搭讪手段？
我叹了一口气，左手放在桌下牵住贺郢的手。
（……）
片刻过后。
好吵，更吵了。
28
贺松如约送给我一张专辑。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他似乎被我这猴急的样子逗笑了。
“这么想听？”
他点开手机，播放一段优美的旋律。
我撕专辑的手顿住。
这就是姐姐曾经唱过的歌，这一张专辑里的每一首歌。
姐姐都坐在石礁上唱过。
“原来是你，你就是教我姐姐唱歌的那个人。”
贺松眼中露出不解，但是很快他就想通了。
“看来你姐姐也很喜欢听我的歌，有你们的喜欢才是我创作下去的动力。”
我盯着他，“姐姐在哪？你把她藏起来了？”
“我听不懂你的……”
我还想说什么，腿部开始传来微弱的疼痛，这让我瞬间慌了神。
这是贺郢为我买的短裙，当时我喜欢得不得了。
现在却只恨它为何如此短小！
鱼鳞如同调皮的孩子一片一片的往外蹦。
我双手捂着只能逃跑，可偏偏这个时候贺郢不知道去哪了。
贺松盯着我的腿，眼里闪过一片诧异。
她怎么会……
“我想你需要我的帮助。”
贺松弯着腰将我抱起，径直向二楼走去。
他面无表情的推开门，转身进入浴室，开始放水。
而此时此刻我的双腿早已合并在一起，鱼鳞出现大片。
我仰着头看他，看不到一丝害怕和奇怪。
29
“你见过姐姐，你认识她，她在哪？”
贺松只是为我放水，一句话也没说。
“你是他，是我姐姐每日每夜都在念叨的老师，你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最后一首歌你教了那么久？”
他始终没有开口，眼眸垂着，也不肯看我。
很安静，只有水声。
为什么人类总是嘴硬？
我无法理解。
“那首歌姐姐学会了吗？你能让她回家吗？”
贺松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原来她叫我老师啊。”
“可惜我不配做她的老师。”
30
我默默将鱼尾变成人腿，抬头就看见贺松温柔如水的目光。
他在盯着我的腿。
“那首歌我还没有写完。”
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所以姐姐一直在等你写完，然后教会她，对吗？”
贺松看着我，却没有回答我。
“希望你能告诉我姐姐，我很想她，母后和父王也是，等你教会她就让她回来，我一直在等她。”
我从浴缸里走出来，朝贺松笑。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