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不到五羊神的神像在什么地方，我就编了个谎话，说我们家实在是太穷的，留不下五羊神，它自己走了。”
陈发叹出了一口气，嘴角讽刺的勾了起来。
“这天下哪有什么神明，它若是真的这么灵，为什么我拜了那么久，我娘的病还是没有好。”
陈发的表情有些痛苦，说话的时候眸子轻轻地抖着。
“你这么认为挺好的。”
江眠赞同的看着陈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希望和期待放置于一个无用的事物上呢？”
江眠并不觉得求神拜佛有什么错误，精神上的信仰是可以给人带来支撑的。
但是如果将自己的一切都投身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就是荒唐至极了。
“这个给你。”江眠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了一个玉瓶，遇到了陈发的手中。
“这是调理你母亲身子的药，一日一颗，化在水里给你母亲服下就可以，但至于你母亲的喉咙，可能需要长时间的治疗。”
“我娘的喉咙真的可以治好吗？”
陈发握住了手中的药瓶，一想江眠说自己母亲的喉咙是被人毁了，陈发觉得一股冷意噌噌的从脊背上往上钻，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激得他浑身都在颤抖。
“可以治，但是因为拖延的太久，你母亲的声带已经完全的受损，可能会影响到她今今后的发声。”
江眠不免叹了口气，而老妇人咳嗽的时候吐出来的血，全都来自她的喉咙。
炕上的老妇人还是清醒的，她在听到了江眠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了反应，枯槁手颤抖着抬起，缓缓朝江眠那边伸了过去。
“啊……啊……”
她张着嘴，勉强的从喉咙之中发出了破碎的声响。
老妇人脖子上的血管紧绷，像是老树盘在土壤中的根，哪怕只是发出这一点声音，都已经抽干了她全身上下的力气。
“娘……”陈发心如刀绞。
江眠看着老妇人的表现，心中已然明了。
她走到了床前，主动握住了老妇人的手掌。
“您放心。”
江眠的声音轻缓，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格外的坚定，“我会治好你，让你重新开口的。”
无论是被人灌了哑药，还是砸掉了众人心中信仰的五羊神。
这个老妇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这也或许是她一切灾祸的根源。
“我会找机会把开好的药方给你，记得给你母亲抓药。”
江眠认真的思索着治疗老妇人的每一个方法。
“这些银子给你。”
她又拿出了一个小甜蛋，放在了陈发的手中。
陈发却像是接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连连推脱。
“这，我不能收……”
“你母亲治病吃药都需要花钱，这些银子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你母亲的病治好了，再慢慢还我。”
陈发满脸感动的接下了钱袋，他双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江眠的面前。
“道长，您的大恩大德，陈发永生难忘，这辈子陈发给您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您的！”
说着陈发就要给江眠重重的磕一个头，但江眠却让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等我真的将你母亲的病治好了，你再感谢我也不迟。”
随后江眠又嘱咐了陈发几个注意事项。
突然，陈发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恳切的望向了江眠。
“道长，你能不能告诉我几株山上的草药长什么样子，我想平日里上山采药。”
见江眠朝自己投来了疑惑的神色，陈发连忙解释。
“不是用给我母亲的，我只是有些担心我给我母亲抓的药，会引得村长他们怀疑，想用这些草药装装样子。”
陈发现在对村里人充满了忌惮。
就像是有一把镰刀悬在他头上。
江眠答应下了陈发的请求。
……
将一切都处理好后，江眠离开了陈发的家。
但她并没有马上返回王府，而是朝着山里走去。
如今她知道了这些村民上山的目的是什么，倒是想要看看众人口中所说的五羊神究竟是什么模样。
江眠找寻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顺其摸了上去，没走多久，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絮絮叨叨的声响。
江眠好奇的探了过去，尽管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
半山腰的平地上有一个巨大的祭坛。
祭坛下面跪满了人，他们都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一样，不断的重复着跪拜的动作，双眼紧闭，表情虔诚，口中嘟嘟囔囔的在说着什么。
反观祭台之上，摆着一个石像，羊首人身，姿态怪异，一只手中好像还托着什么东西。
这石像的面前，摆满了香烛纸钱以及各色的供品。
羊首侧着，雕刻出的眼珠子睨向下，俯瞰着祭台前的一切。
看到这一幕的江眠站在原地，眉心紧缩。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向了五羊神那边。
突然，江眠发现那五羊神的眼珠子蓦地一转，直接看向了她。
羊神直勾勾的盯着江眠，好像在斥责她。
见神，为何不跪？
江眠汗毛竖立。
她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在场百姓们的呢喃似化为了无形的枷锁，缠绕在了江眠的身上，让她手脚沉甸甸的，动弹不得。
直到夜风吹来，浮动了火折子上的光亮，晃过江眠的眼眸，才让她回过神来。
江眠匆匆忙忙地退走。
什么情况？
江眠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有些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五羊神……”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蒙蒙的亮了，山间的雾气重了，将江眠的袖口都打湿了几分。
“还是赶快回去吧。”
惊魂未定的江眠赶回了王府。
……
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江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双眼下皆是疲惫。
“睡觉睡觉……困死了。”江眠伸了个懒腰，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脖颈。
这个时辰府上已经有早起的下人们开始干活了，而江眠回来的悄无声息，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他们。
江眠慢悠悠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然而就在这时，江眠却听见了水井那边传来了一声惊呼。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