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不是说她嫁人后生了孩子才...”
还没等罗森反应过来,二叔已经冲了出去,他只好跟上。
画面一转到了一家医院里,二叔冲进病房时,阿珩的尸体刚刚盖上白布。
“阿珩!”二叔扑上去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你就是罗林?谁让你来的?!”一个年轻男子冲过来一拳打在二叔脸上。
“你谁啊?!干嘛打人?”林阿叔把那男子拉开,挡在二叔身前。
“好,还带了人是吧!阿爹,啊不,郑伯父,这可是您亲眼所见,阿珩与这姓罗的一直不清不楚,要不然他怎么得的消息,还来得这么快!既如此,阿珩的后事就交给他吧,离婚书我会差人送去,告辞!”说完,男子气哼哼地走了。
罗森这才发现,郑老爷表情复杂,一旁还站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妇人。
“罗林,你害得我珩儿好苦!你...”郑老爷捂着胸口,直直地倒了下去。
二叔担心郑家找麻烦,让林阿叔把罗森送回了织梦堂,直到忙到半夜才回来,手中还抱着一个襁褓。
原来,郑阿珩婚后不久查出有孕,但孩子未足月就出生了。孩子不像早产儿,反而很健康。她的夫家起了疑心,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了她和罗林的事,便认定她的背叛。
阿珩百口莫辩,留下遗书请求父亲将孩子带回照顾,之后又上吊自杀。
正巧林阿叔到医院抓鬼,得了消息,就回织梦堂来告诉二叔。
“你说实话,这真的是你的孩子?你和阿珩她...?”罗森问。
“我确实和阿珩有过肌肤之亲,但是...我也不知道。”二叔一脸颓唐,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
“你都不确定就把孩子给抱回来?你咋想的?郑家人能答应?”林阿叔在一旁插嘴道。
“郑老爷还在昏迷,没人顾得上这个孩子。如果按照月份来算,很有可能,是我的。”
见他眼神迷茫,林阿叔只好叫来妙妙帮忙照看孩子,二叔则呆坐在一旁,半天没有反应。
等到孩子吃饱后沉沉睡去,林阿叔才凑到二叔身边问:
“你之后有何打算?要留下这孩子?”
说着又瞟了罗森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和阿妙刚看了,是个男娃。罗阿叔,稚子无辜,您看...”
他们不知道,罗森早已震惊得不知如何开口,心中一种奇怪感觉愈发强烈。
果然,还没等他回答,一直呆愣愣的二叔突然开了口:
“阿爹,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留下和这个孩子,他是我和阿珩最后的联系。”
妙妙哄完孩子从里屋出来,正好听见他的话。
“这孩子真乖,不哭不闹的,吃了奶就睡了。对了,他叫啥?”
“罗家世代名字含木,我想好了,就叫他,阿森。”
此话犹如一道白光射进罗森的太阳穴,他吓得险些摔倒。
“阿爹?您的手?”二叔上前扶住罗森,这才发现他打翻了茶水,手背也被烫红了。
“你...你是说,叫他罗森?”罗森顾不上手上的痛感,颤声问。
“是。我与阿珩,常在林中相会。森间经曙长,倾樽暮过时。早知如此,我定不会放她走。阿森,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二叔的眼中起了一层水雾,听得罗森心中一痛。
“那...那你大哥的孩子呢?”罗森不死心,追问道。
“大哥?罗阿叔,罗林还有大哥吗?我还以为您就这一个儿子。”林阿叔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将迷雾撕裂。
“我...我是我二叔的儿子?!这不可能!不可能,家里有照片,我见过!”
罗森愣在原地,过往种种像走马灯一样闪现在他面前,父母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
他从小就和爷爷二叔相依为命,他们告诉他父母出事了,从小对父母的记忆只在一张泛黄的照片之上。
还有当初的幻境,父母的形象那么熟悉,才会吸引到自己,怎么会就不存在了?!
“阿森,我是爷爷,这是二叔。你爸爸妈妈走了,我们是你唯一的亲人。”
“阿森,你来这儿干嘛?好好读书,不要来店里!”
“阿森,织梦堂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二叔我就不指望了...”
罗森紧皱眉头,捂着脑袋,想要把那些奇怪的声音甩出去。
画面流转,织梦堂变成了二叔的房间。
四周漆黑一片,有两个人正跪坐在蒲团之上,他们中间点着一盏莲花底座的油灯。借着灯光,罗森看清其中一人是二叔,另一个则背对着他,看不到脸。
“你想好了吗?逆天改命,有违天理。如果失败,可能会引起严重反噬。”那人对二叔说,声音有些熟悉,但罗森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是,阿珩因我而死。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再努力和她一起争取,可能就不是这样的结局。是我欠她的,我一定要想办法弥补。”
“所以你才没把她的魂体送去冥界?要是被冥差发现,罗家吃不了兜着走,你再好好想想?”
“别劝我了,一切都准备好了。润泽灯是我偷的,一会儿也是我来操作,你只需要在这儿给我护法。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二叔有些不耐烦,索性开始起势,不再听那人说话。
他结印速度飞快,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力让人震惊,那是罗森不曾见过的二叔。
一道道光影闪过,如同黑夜中的流萤一般,慢慢形成了新的画面。
“是爷爷!”
织梦堂内,二叔身子佝偻着,跪在爷爷面前,垂着头流着泪,似乎正在苦苦哀求着什么。爷爷满脸的怒容,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说了几句,罗森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一般,听不清。
“难道是因为那场法事?被爷爷知道了?”
爷爷气得浑身都在发颤,训斥完二叔之后,提笔在案上写上一个大字,扔到了二叔脸上,接着便拂袖而去。
二叔捡起纸,看着那上面的字,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一脸的惊讶和懊悔。
罗森凑近一看,只见那张纸上,用毛笔写着一个大大的: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