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是你自己死乞白赖要把你闺女嫁给我们班长,我们班长又没答应!”王沐川也在一旁帮腔。
“还有你这小子,我们班长看你可怜才收留你。人还没枪高,帮不上忙就算了,还上赶着来当他的狗腿子,真是丢人现眼!”林卫国似乎对一老一少意见很大,但周围的人毫无反应,连队长都没有搭腔,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为啥管丁队长叫班长啊?还对徐大叔他们那么凶,队长也不管管?”罗森好奇地问。
“队长以前就是他们班长呗!老徐头儿原本是镇上开香烛店的,这年头死的人多,他生意也算不错。谁知道没多久小鬼子就打过来了,他家只有一个闺女,就硬把闺女许给了我们队长。”罗安廷小声解释说。
“那他闺女呢?队长打仗,他跟着来干啥?”
“鬼子闯破边防的时候,他闺女正好在河边洗衣服,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有人说看见鬼子撤退的时候好像把他闺女抢回去了,他就赖上了队长。不仅把店里的东西都给卖了,还非要跟着我们上来。老林他们骂他,也是为他好,想让他回去,他闺女估计...。唉!人嘛,总要活一个不是。”
罗森原本对凶神恶煞的林卫国有些不满,可听完之后心中又有说不出的滋味。罗安廷见他不说话,又指着小豆腐解释。
“小豆腐也是逃难过来的,家里人都被鬼子杀了。队长看他这么小,不忍心带他上来,他非说想要报仇,也硬跟着来了。队长就给安排了个保护军旗的任务,一般都让他俩待在营地里等咱们。”
说着,罗安廷递给罗森一个野果,他咬了一口,又酸又涩。
他摸了摸口袋,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口袋里还有几包压缩饼干,赶紧掏出来交给队长,想给大家分一分。
丁队长疑惑地看着他,手上却没有动作。
“队长,这是饼干,吃的。”
罗森带头咬了一口,又兴奋地递给队长。队长这才拿出一片,又递给旁边的人。所有人咬下压缩饼干的一瞬间,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但他们却没有像罗森那样,只是咬了一小口,又默默地传给身边的人,最后留下一小块,传回了队长手里,他这才吃了下去。
队长将剩下的饼干珍而重之地用布包好,又交给徐老头保管。
然后朝他们一挥手,再一次带头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所有人路过罗森身边时,都对他感激地点点头。
“娃娃,你这是精面做的宝贝啊!这下兄弟们临死前有好东西吃喽!”
徐大叔拍拍罗森的肩膀,抓着白布卷跟上了队伍。
罗森这才回过神来,被罗安廷拉着,一起跑到了队长旁边。
“队长!我带阿森到前面探路。”
“好!有情况就吹哨。”队长点点头,把腰间的手枪递到罗森手里,又教他怎么使用,这才让他们出发了。
看着健步如飞的罗安廷,罗森脑海中出现小时候爷爷带他爬山的场景。那时候的他跑得飞快,将爷爷远远地甩在身后,而这一次居然反过来了。
“阿森啊!你能不能快点?不是吃了东西嘛,还这么磨叽。”
“我哪儿能跟你比,我....”
罗森刚想反驳,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罗安廷已经扑到他身上,按住了他的头。
“别动!”
他们躲在草丛中,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探出头来。罗森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三个鬼子兵。他们呈三角队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正朝着各个草丛里开枪。
“阿森,跟上我!”
罗安廷毫不犹豫地朝着身后吹了声哨,然后扯起罗森开始在密林里狂奔。鬼子兵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一边放枪一边追击起来。
“快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的人!”
罗安廷脚下生风,一边还不忘提醒罗森。他们不知道在林中跑了多久,终于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
“我...”
罗森气都还没喘匀,罗安廷又扯起他的衣领往一旁的树上一甩。
“快!上去!”
“啊?”
“小鬼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追过来,我看你也跑不动了,咱们先在树上躲躲。”
说着就把罗森往树上推,罗森好容易才爬上去躲在树冠里。果然没等多久,三个小鬼子就追了过来。
此时天色刚刚擦黑,一个小鬼子在河边查看踪迹后,又警惕地往树上望去。罗森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
好在罗安廷及时学起了夜莺啼叫,小鬼子一愣怔,这才收回了目光。但他们三个叽叽咕咕了几句之后,居然靠在树下休息了起来。
罗森瞪大了眼睛,冲着罗安廷使眼色。罗安廷让他噤声,示意他等着。
等到夜色渐浓,小鬼子点起了篝火,居然唱起了歌。那歌似乎是一首关于樱花的童谣,那旋律连罗森都听过。他们唱得很是凄凉,映照着火光下的脸,居然有一丝悲伤。
罗森转头看罗安廷,他正一脸不屑地瞅着鬼子兵,似乎在伺机等待着什么。
果然,鬼子兵不久之后开始犯困。但他们十分警惕,依然轮番值岗,两人睡觉,一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罗森心头郁闷,手脚也开始酸麻。罗安廷见他表情实在难受,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学起了夜莺啼叫。
那声音,就和罗森之前听过的怪叫声一模一样。
值岗的小鬼子身子一抖,警惕地举起枪四处张望。罗安廷双手迅速结印,嘴里还念念有词。罗森一激动,又马上反应过来,准备扶住他。
果然,罗安廷很快就瘫在了树枝上,进入了梦乡。罗森也在一旁调整姿势,护住他以免他掉落,心中更是觉得兴奋异常。
“卧槽!爷爷这是要在梦中杀鬼子了?”
过了没多久,睡着的小鬼子突然大叫起来,眼睛紧闭,还在睡梦中手脚乱挥。罗森仔细一听,他们似乎是在喊“妖怪!妖怪!救命!”
站岗的小鬼子试图把那两人扇醒,但他们深陷梦魇,根本走不出来,不多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罗森忍不住偷笑,罗安廷也醒了过来。
树下的小鬼子还在拼命地呼喊同伴,罗安廷想要瞄准他的脑袋,但奈何钢盔挡住,只好又再次学起了鸟叫。
“啊!”小鬼子再次恐惧地朝着树上望来,罗安廷趁势扣动扳机,一枪打中他的眉心。
罗森恨不得拍手叫好,但手脚都又酸又胀。在罗安廷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爬下树来。
看着死去不久的小鬼子,罗森既庆幸又感到兴奋。
“真特么胆小,不就妖怪吗?这就被吓死了,没出息。”
话音刚落,一杆冰冷的枪指在了他的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