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陈小凡变成了一块顽石,而孙大海则是成了一个龟壳。
两人都没有想通,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这样,并且还活在了这个世界,明明他们已经被肃清。
时过境迁,在孙大海说他还需要一些时间之后,陈小凡就彻底的沉默了,距离上次大战已经过去了千年,这要是换成学院之城的时间,外面起码也过去了几十年吧,他们的身体还在灵脉里吗?外面的世界到底怎样了?
随着时间推移,枯燥的海里生活开始,作为一个顽石生存在海底,陈小凡无法移动无法漂流,甚至周围永远都是无尽的黑,没有生物的迹象,没有声音,他就像关在地牢里被遗忘的犯人。
最主要是的他无法选择生死,等待着他的,唯有无尽的黑和孤独。
孙大海时不时的和陈小凡聊上两句,两人说来说去也没了什么话题,毕竟百年过去,他们把能说的,能聊的都说干净了。
在一百年之后,孙大海渐渐的陷入沉睡,陈小凡估摸着算了算,他沉睡的时间在后来的几百年里,有大半时间。
甚至很多时候呼喊都无法得到回应之后,陈小凡感受更多的是可怕的孤独,和更为孤寂的黑暗。
在黑暗里,他无数次呼喊孙大海的名字,可最少他要喊上个几十年,才能得到一声回应。
海水在流淌,顽石却屹然不动。
陈小凡尝试着睡去,可他的精神却是无比的清醒,甚至连海底里偶尔飘过的几片海藻他都能记得清楚数量。
眨眼之间,几百年就过去了,时间来到孙大海说过的五百年期限。
陈小凡已经许久没有呼唤过孙大海,这次他尝试着唤醒他,然而时间到了,孙大海他没有醒来。
无奈又只有继续等,等啊等,时间已经记不清过了多久,陈小凡等不到海枯石烂,因为这个世界的海水不会枯萎。
这次孙大海没有醒过来,不管是五十年,百年,还是多久,不管陈小凡等待了多久,他都没有再次醒来。
陈小凡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天上的意志灭杀掉。
心中的希望渐渐的破灭,可他又无法死去,更无法复活,唯有面对无尽的黑暗,不断的呼喊,喊叫。
时间又过了几百年,陈小凡已经懒得去计数,他知道即使记住也没有用,孙大海不会再醒来,他更不会听见陈小凡的呼唤。
这是陈小凡这辈子经历的最惨痛的时光,也是他经历的最黑暗的时光,面对无尽的孤独和黑暗,就算是他想要疯,也疯不掉。
他的意志就像是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永远亮堂着,永远清醒着。
在千百年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思考过很多,怀念过很多,他甚至自己和自己对过话,他更和自己斗争过。
他想念了学院之城里的平静生活,想念已经死去的刘叔,想念学校里平淡又不平凡的日子,想念老院长的模样,想念那些朋友们的笑容。
可不管他想什么,思念什么,到了最后终会变成了孤寂,没有人理会他,没有人回应他。
在千年的时间里,陈小凡的心沉了,正如顽石一样,沉入了最深的海里。
……
迷离的黑暗里,陈小凡试着呼唤孙大海的名字,他不记得这是他第千次,第几万次呼喊,依然没有回应。
依然是无尽黑暗。
忽然,陈小凡感觉到海水的流动变得急促起来,千百年的平静似乎都要被打破。
他能感受到远处有东西朝着自己游来,他的心里感到兴奋,又感到不安。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朋友,更没有伙伴,来的人除了敌人就是陌生人。
但想着自己好歹只是一个顽石,就算是有生物来到他的面前,也只会将他当成一个石头,一个毫无生命的石头罢了。
随着海水的波动越来越剧烈,陈小凡渐渐感觉到未知的生物来到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人形生物。
陈小凡仅仅能感受到这些,因为他没有眼睛,他看不到,他只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陈小凡不散发出任何的气息,当然他想散发也散发不了,他只是一个石头罢了。
在陈小凡装傻充楞的时候,海里响起了声音。
“小凡……是我!我来了。”
声音无比的熟悉,勾起了陈小凡的回忆。
这个声音,在以往,似乎从来都是对自己都是仇恨。
“陈小凡,我要杀了你,我要弄死你。”
记忆唤起,陈小凡也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天玄宗宗主,更是荒兽之王。
陈小凡想不懂,为什么他还活着,明明在海上战役的时候他已经被碾灭在了猴子的黑洞手段之中。
在战斗过后,陈小凡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自然也没有他的。
并不回话,不管因为什么,既然他已经活过来,并且又活了千年,那只能说明他更加的强大,根本不是如今只是一块顽石的陈小凡能比拟的。
装聋作哑并不能阻止荒兽之王说话。
“小凡,是我啊,孙大海!”
陈小凡听着,心里却是冷笑,这种拙劣的套路,他也能说得出口。
但问题来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甚至还冒充孙大海?
“小凡,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我知道你在装傻充楞,你别啊,我真是你孙大哥。”
“我们两相依为命这么千百年,你都忘记了吗?”
陈小凡心里越发的奇怪,但想了想,就算面前的是荒兽之王,就算是他下的套,又怎样,自己已经是顽石一块,大不了他再将自己给打碎。
不过如此。
“你说你是孙大海,你怎么证明?”
陈小凡传递出意志,那人笑了笑。
“我们两一人为石一人为龟壳,在海底里沉了千百年,你叫过我名字七万三千五百四十三次……”
“我们聊过学院,聊过凤儿,聊过你的其他朋友们,聊过这个世界……”
随着他娓娓道来,陈小凡越听越是真实,的确如他所说,句句属实,不带一点假的。
但陈小凡并不敢完全相信他,在这个世界他遭受过太多虚假,更是听过太多的谎言,连天都会说谎,何况是人呢?
见着陈小凡沉默,说话的荒兽之王继续为他解释道。
“小凡,我只是借了荒兽之王的身躯而已,你不用担心,他早已经死绝了。”
“当年他气息已绝,我在龟壳沉睡的时候,其实已经神游到了天上,天上的意志不止是沉睡,它的气息被碾灭,已经成了一个躯壳的状态。”
“我顺利成章的接过它手上的控制权,将这个世界纳为己有。”
听到这里陈小凡依旧不说话。
他继续说着。
“但我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你,其原因是掌握这个世界需要大量的精力,我要不断去梳理,否则我便有可能被反噬了。”
“你等的这些日子里,我都是在稳固世界,保证它不出乱子。”
“至于你感受到的荒兽之王,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本来就有我的气息,我很容易找到他的残身,要来找你,总需要一具肉身,只好勉为其难的借用他的身体了。”
当说完这些,他的手已经放到了陈小凡的顽石身上。
还未来得及心惊,身体感觉到一股股暖流,那是千多年来陈小凡没有感受过的。
暖流流入身体里,顽石也渐渐的破开,像是脱掉了束缚在身上的铠甲,一层层的拨开。
随着顽石碎裂,陈小凡感觉到身体一阵轻松,仿佛几百年的枷锁被打破,自由自在。
还未来得及多想,耳旁已经传来了声音。
“别呆在海底了,我先带你出去。”
说完之后,陈小凡感觉自己身体一阵轻应,眨眼之间他再次见到了海平面。
阳光刺眼,海水蔚蓝,他已经沉静在海底千多年,忽然看到这一切,他还有些不适应,愣在原地立了许久。
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并非是肉身,手臂是石头,他如今还是一块石头,不过化成了人形。
千年没有见过阳光,陈小凡有些不适应,看到身旁的天玄宗宗主,如孙大海所说,,他的身体也是残缺的,他少了一条手臂,身上全是龟裂的裂痕,仿佛是东拼西凑凑出来的躯壳。
将自己改造并带出了深海之中,陈小凡相信眼前的人是孙大海,也相信了的话。
“孙大哥……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陈小凡已经在海里呆了千年,他的神经已经变得有些癫,如今孙大海将他带出来,他却不知道应该要作些什么。
或者说,如今孙大海已经代替这一片天,成为了主人,如今的他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将朋友们召回来,应该怎么做,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见到陈小凡楞神一阵之后发出疑问,孙大海也直接开口对他说道。
“我成了这一片天地的主人,我自然也了解到很多事情。”
“正如当年我们猜测的,这只是灵脉脉矿之中的一个世界,而我们的身体,其实一直沉睡着。”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带着你去找到凤儿还有其他人,并且将他们唤醒,让你们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只要这样做,你们便能够醒过来,离开灵脉构建的世界。”
陈小凡听得有些楞神,也有些兴奋,似乎孙大海已经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真的能离开了吗?”
陈小凡喃喃自语的问道。
孙大海笑着,看着天。
“能,这个世界已经困不住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