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泼墨，渲染出的大片江山。
别人都以为这是风景，只有百里婵儿一下子看懂，这是窦蕴川人生最高点的时候所画，表达的也是自己宏伟的志向。
他有意成为皇帝的接班人，以后统领千军万马，成为一代贤主。
百里婵儿的眼睛微微湿润，站在画前竟久久不能动弹。
“咳。”
窦蕴川回来，看到的就是女子娇小的背影。
她虽瘦弱，可是看起来却有种特别的坚忍，他从不曾在别的女子身上见过这种矛盾，可是却让百里婵儿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窦蕴川已经站了一会儿，看着百里婵儿还是没动，盯着的还是他的画，不免有些羞惭。
别人都不会看出什么，唯独她……
百里婵儿听见声响，匆匆转身来：“我只是……”
她想解释，可是抬起眼的时候就看到窦蕴川目光如水，柔柔地看向她。
他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身躯一震，随即是无法言表的感动。
“看懂了？”
窦蕴川忽然问出口。
一声惊雷，百里婵儿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一抖。
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春天的雨一次比一次来的突然。
雨气仿佛氤氲在室内，二人之间的气氛倏忽变得不同，百里婵儿忽然很想知道，窦蕴川究竟在想什么，于是也不掩饰自己的触动：“嗯，三皇子曾经，胸怀大志。”
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清清白白，如同窗外的雨。
不带一丝讽刺和窥探。
窦蕴川心中一动，却是不敢再看百里婵儿，将视线转向窗户，看到外面的雨滴成线，世界变得朦朦胧胧。
“你居然看懂了。”他轻叹。
这一声百转千回。
百里婵儿咬唇，还是鼓足勇气继续这个话题：“那么如今呢？三皇子还有那些壮志吗？还是……”
就这样放弃了呢。
她在等他回答。
窦蕴川轻轻一笑，走过来挥挥手，示意百里婵儿坐下，他倒好两杯茶。
“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渴求那些浮名了。其实我从来要的都不是权势……只是想得到他的认可。可后来我发现，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我。”
窦蕴川抿了一口茶。
百里婵儿知道窦蕴川说的是皇上。
“这样也好。现在的我更自由。”窦蕴川又是轻笑。
这样的他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无关男色，倒是一种关于倾诉的欲望，有那么一瞬间，百里婵儿想要说出自己对太子的痛恨，她动了动嘴唇：“我……”
窦蕴川认真地看着她，等她说话。
“三皇子！”
门外忽然有人大叫。
两人交心被打断，百里婵儿及时闭上嘴巴，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窦蕴川的眼神中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但依然从容：“看来今日不适合谈话。你早些回去罢。”
他起身的时候，外衫被桌子拂开，百里婵儿眼尖地看到他腰间佩挂的玉佩。
“那玉佩……”
她脱口而出。
不知何故，觉得很是熟悉。
就像是，她自己的东西一般……
窦蕴川却没有觉得她唐突，看到百里婵儿视线所及，轻声：“我母亲留给我的。除了那个香囊，就剩下这个玉佩了。”
“你若是想知道，改日再同你说。”窦蕴川急着出去。
百里婵儿点点头。
其实今日的收获，已经很大了。
再待在这里，恐怕她自己的秘密也会对窦蕴川和盘托出。
回到百里府中，百里婵儿正想回房休息，她思考了一路玉佩的事情，进门以后就看见百里瑞站在院子中，表情严肃。
思绪一下子被打断，百里婵儿不知为何忽然心虚：“爹爹。”
百里瑞默不作声，只是打量着百里婵儿，眼神让她心里直打鼓，有些担心自己去百花楼的事情败露，正在思考如何解释，却听百里瑞开口了。
“你是打算经商？”
经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百里婵儿错愕不已。
事情的发展超乎她的意料，她满脸疑惑地问：“并没有，爹爹何出此言？”
看见百里婵儿似乎真的不知情，百里瑞的神情松懈了一些，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才不会出去抛头露面的。
只是，那图纸……
一边的百里婉儿立刻将一张纸拿出来，递在百里婵儿面前：“那你说这是什么！”
百里婵儿拿过去一看，是自己对太子产业的勾勾画画，都是一些商铺。
原来是误会了她。
百里婵儿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个问题她也没想好该如何回答，一时之间拿着纸不知道是喜是忧。
“你说呀，婵儿，你对这些感兴趣，难道不是想经商？”安姨娘幸灾乐祸地说。
突如其来的雨早已经停了，只是院子中的空气还是湿润的。
安姨娘开口以后，百里婉儿在一边偷偷地笑，看着百里婵儿不知所措的样子她们高兴极了。
而百里婵儿看了一眼她们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不屑，眼神也变得凌厉了一些，百里婉儿捕捉到以后委屈地说：“我们来关心姐姐，姐姐却如此看我们！”
百里瑞清清嗓子，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无比严厉：“婵儿，你好好说清楚。”
一个大姑娘家想要经商？绝对不允许！
“就是啊姐姐，你一个姑娘家想出去做生意像什么话，这几天还在三皇子那里学习，你是不是出去野惯了就不想回家了？”百里婉儿添油加醋地说。
安姨娘也在一边帮腔：“婵儿，姨娘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跟婉儿，你是不是想逃避我们才出去的？若真的是如此，你可太让姨娘伤心了……”
说完以后她还装模作样地拿出手帕擦拭眼角。
百里婵儿被这二人的一言一语弄得心烦意乱，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和百里瑞解释，顿时烦躁不堪，她简单说道：“爹爹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经商。”
“那你画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女儿家，犯不着去了解这些，也和这些东西丝毫不沾边！”百里瑞怒吼。
耳边被安姨娘和百里婉儿吵得头痛，他急于得到百里婵儿一个合理的解释。
百里婵儿咬唇，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无论怎么看，这些图纸都不应该出现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