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婵儿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女儿见她躺在那里,像是病了,便上前看了看,她已经几日没讨到东西吃了。”
虽然被几个大汉拖着要买去青楼的境况也是可怜得很,但若是百里婵儿将实话说出来,恐怕百里瑞不会轻易松口,答应让云图歆留下来。
百里婵儿这样想着,又拧着眉说道:“女儿看着她也就和玉蕊一般的年纪,又吃了不少苦头,心里实在觉得可怜,便私自决定将她带回来了。”
百里婵儿说着,试探性地继续说道:“女儿身边正好缺一个贴身丫鬟,况且这个姑娘和玉蕊年龄相仿,两人正好做个伴。”
百里瑞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婵儿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这是好事。”
“如此,便将这姑娘留下来吧。”
见百里瑞答应下来,百里婵儿连忙笑笑,示意云图歆谢恩。
回到房间里,百里婵儿便吩咐玉蕊带她下去沐浴更衣。
玉蕊撇着小嘴,但仍是点头允诺下来,带着云图歆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玉蕊将云图歆再领回来,她便已经完全收拾干净,变了一副样子。
百里婵儿满意的打量着她,仍能清晰地看出前世的影子。
只不过如今年纪尚小,未经过太多风雨,一张小脸上还没有前世那么多的愁思罢了。
玉蕊幽幽地看了百里婵儿一眼,低声开口道:“小姐,奴婢刚刚帮她换衣服,见得……”
她说着,又有些犹豫,转过头再看了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云图歆一眼,这才开口道:“她身上竟全是伤口,看着实在可怖。”
百里婵儿拧眉,冲玉蕊点点头,这才招手道:“你过来这边。”
云图歆微抿嘴唇,但还是缓缓迈步走了过来,在百里婵儿身边站定。
百里婵儿轻轻拉开她的袖子,果然见得她白皙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或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让人看上去心里陡然生寒。
百里婵儿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道:“玉蕊,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玉蕊连忙按照她的嘱咐将药箱拿了过来,便又连忙出去给百里婵儿准备晚饭了。
百里婵儿仔仔细细地帮云图歆处理着伤口,云图歆嗫嚅着,眼里氤氲出泪水来。
百里婵儿一边认真涂抹着药膏,一边柔声问道:“饿不饿?”
云图歆却连连摇头,知道:“我……奴婢心里感动,便也不觉得饿了。”
百里婵儿有些心疼地轻拍拍她的头,道:“一会儿就去吃饭吧,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丫头了,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尽管都问玉蕊,有什么需要也和我说。”
云图歆顾不上整理好袖子,连忙跪在地上:“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永志难忘。”
“不必行这么大的礼,”百里婵儿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宽慰道,“你身上那么多伤,还是先好好休息养伤,过两天再学着做事。”
之后的几日,云图歆被百里婵儿安排在玉蕊的房间,给她赏赐了许多吃的用的,让她先好好将养身体。
云图歆却自然不好意思就在侯府白吃白喝,第三日便随着玉蕊出来,在百里婵儿的房间里忙活了。
“小姐,这是奴婢昨日绣的手帕,您看。”云图歆递上一个崭新的手帕,乖巧地在百里婵儿面前站定。
“那布料是我赐给你做些新衣裳的,”百里婵儿嗔怪道,“手帕这些,我又不缺,你好好休息便是了。”
云图歆笑笑,道:“那布料那么好,奴婢觉得自己穿在身上实在是可惜。”
“何况小姐拯救奴婢于水火之中,奴婢实在是……想尽快些报答小姐。”
百里婵儿仔仔细细地看着手里的手帕,柔声道:“这帕子绣的真好,改日你该教教我。”
“小姐真是折煞奴婢了,”云图歆已经羞红了脸,说道。
百里婵儿却没有再说什么,小心地将帕子收了起来。
前世她将云图歆救下来便把她同其他洒扫奴婢安置在一起,没有多在意,如今重活一世,知道她的忠心耿耿,便也对她的身世好奇起来。
“那日……”百里婵儿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那日你为何被那几个凶徒所绑呢?”
云图歆的面色一僵,缓缓开口道:“奴婢自幼父母双亡,祖母只身一人照顾奴婢长大。”
她说着,语气已经有些哽咽:“前段时日,祖母也……奴婢孤身一人,常有些人想要……想要……”
她已然说不下去,但百里婵儿自然已经猜到了她话语间的意思。
云图歆顿了顿,才缓和情绪继续说道:“奴婢便背井离乡,想要到京城寻个营生,却被歹人所骗,进了那百花楼。”
“奴婢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却又被发现……”云图歆红着眼圈看向百里婵儿,“幸而被小姐救下,这才免遭……”
云图歆没有再说下去,但百里婵儿已经跟着红了眼圈,上前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放心,以后在这侯府,你便不必再吃苦了……”
知道了云图歆那凄惨的身世,百里婵儿对她更是多加照顾。
然而云图歆的日子似乎并没有像百里婵儿期待的那样变得顺利起来。
不论是吃饭时,还是几个小丫头休息聚在一起闲谈时,百里婵儿常常找不见云图歆的身影,四下看看,却总见她只身一人坐在一边绣花或是发呆。
起初百里婵儿只想着她是初到侯府还有些不适应,然而事情又这么过了几日,却又没有任何好转。
百里婵儿思来想去,只得将玉蕊单独叫进自己房间谈话。
“小姐您找我?”玉蕊走进房间,模样有些兴奋。
百里婵儿,正色,说道:“我有些事须得同你讲。”
玉蕊也意识到事情非同寻常,连忙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两天看着,怎么你们都不太愿意同云图歆来往?”
百里婵儿的话音刚落,玉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不是奴婢们不愿意同她来往,是她不愿意同人说话。”玉蕊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