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婉儿委屈地看了百里瑞一眼，低声应道：“是。”
待她转身离开书房，先生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多留，拧着眉向侯爷告退。
书房里终于又清净下来，隔窗看到百里婉儿愤愤离开的侧影，百里蝉儿忍不住勾唇一笑。
“好了，婵儿，言归正传。”
百里瑞抿了一口茶水，沉声问道：“昨日在茶室的事，你真的是凑巧听到的？”
百里蝉儿思索片刻，答道：“爹爹，实不相瞒，昨日之事，也称不上是凑巧。”
“哦？”百里瑞挑眉，静待她的下文。
“昨日女儿去茶室饮茶，突然犯了心悸，却凑巧撞到了三皇子殿下。”百里蝉儿解释道。
听了她的话，百里瑞微微一愣，似是丝毫没想到此事会与窦蕴川有关。
“三皇子殿下的小厮便来侯府寻人接女儿回府，女儿便和三皇子殿下在茶室里坐了会儿。”百里蝉儿一边说，一边留意着百里瑞的表情变化。
瞥见他有些讶异的神情，百里蝉儿便说的更起劲了。
“三皇子殿下是听得了昨日有几个秀才约在茶室争辩的消息，觉得事有蹊跷，才特意去茶室等候。如此一来，女儿才得了机会，听到其中缘由。”
百里瑞神色一凛，若有所思。
半晌，百里蝉儿又道：“父亲可已经彻查此事？”
“婵儿，”百里瑞正色道：“此事错综复杂，为父劝你还是莫要再管了。”
这件事果然不只是简单的考场舞弊那么简单！
但百里瑞的语气听上去斩钉截铁，似乎决意不想再让百里蝉儿过问此事。
想到这儿，百里蝉儿有些发愁，再次开口道：“那爹爹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事关重大，我会尽快进宫面见圣上，”百里瑞拧眉道：“婵儿，功课要紧，你还是赶紧回去随先生继续学习。”
父亲打算直接进宫面见圣上，也就是说此事不会经由窦韩川之手。
这样一想，百里蝉儿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饮尽了杯中最后一口茶，起身拜了拜：“女儿知道父亲心中自有计较，只是事关重大，难免多操心了些。”
百里瑞欣慰地一笑，将她搀了起来：“婵儿是个好孩子。”
“承蒙父亲谬赞。女儿告退。”
百里蝉儿回到学堂上时，先生正在给百里婉儿指点她刚刚写作的一首诗。
见她回来，先生也只是简单地问候了她，没有再继续刚刚被中断的训斥。
她也乐得清闲，回到座位上便心不在焉地翻阅起桌上的书本来。
但愿事情别再出什么岔子……
终于在先生的点评下修改了刚刚新作的事，百里婉儿的心情却仍不舒畅，偏过头看看正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的百里蝉儿，更觉得委屈。
百里蝉儿有进书房的特权就算了，如今更是能够逃学去和父亲商量什么“要事”了。
同样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她就不可以！
百里婉儿越想越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往百里婵儿的方向偏了偏身子：“姐姐最近是有什么要事同爹爹商量？”
百里蝉儿正想着刚刚的事，丝毫没听到她的声音。
“姐姐？”百里婉儿有些不耐烦，拔高了声音再次喊道。
百里蝉儿这才回过神来，但思路突然被中断怎么说都让人不爽，她冷冷地偏过头看了对方一眼：“什么事？”
百里婉儿有些不悦，但还是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姐姐最近是有什么事要同爹爹商量？”
呵，刚刚从书房离开时就看出她心情不好，这个心里不会藏事的主，果然管不住自己的嘴，要跑到自己这儿来问东问西了。
百里蝉儿也摆出一副随和的笑容来：“嫡庶有别，我同父亲商量的事，妹妹还是不要多过问为好。”
“你……”百里婉儿气结，但当着先生的面，又只能刻意装出一份乖巧的模样，压制住自己的心情，重新挤出一丝笑容来。
“姐姐说的是。”
课业结束后，回到自己房间的百里婉儿越想之前的事越觉得生气，在饭桌上也冷着脸，吃不下几口饭去。
安姨娘看了一眼百里婉儿面前的碗筷，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婉儿今天这是怎么了？连平日最喜欢的翡翠汤都喝不下去？”
“娘，”百里婉儿嘟着嘴，眼泪汪汪地看向安姨娘，委屈道：“今天那个贱女人又跑去书房了，不知道在和父亲谈什么事，连先生都不搭理，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听了她的话，安姨娘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宽慰道：“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咱们想要彻底把这个小贱蹄子搞垮，也是急不来的。”
她的脸上露出狠辣的神色，似乎是在盘算什么。
“可是娘，女儿实在受不了她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她有这些特权就算了，还偏偏在女儿面前说什么‘嫡庶有别’！”百里婉儿的话里已经带了哭腔。
“娘，那个贱女人就是瞧不起咱们！”
百里婉儿说得委屈，安姨娘也越听越生气。
“娘，要不您去问问爹爹，今儿那个贱女人究竟都和他说了什么呀。”
安姨娘微微皱眉，只觉得此事不妥。
见她犹犹豫豫，百里婉儿便又抓住她的手臂低声撺掇道：“娘，您也知道，女儿最近和太子殿下……女儿实在怕此事被她察觉，捅到爹爹那里去……”
“婉儿莫怕，”听了这话，安姨娘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安慰地拍拍百里婉儿的肩膀：“我这就去问问侯爷。”
“胡闹！”
果然如安姨娘预料，她才拐着弯问了个皮毛，百里瑞就已经察觉，冲她大吼大叫起来。
“本侯和婵儿商量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姨娘来过问了！”百里瑞毫不留情地骂道：“本侯看你现在是蹬鼻子上脸，越发没有规矩了！”
“奴婢知错，侯爷息怒！”安姨娘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认错，心里却已经踏实多了。
听刚刚百里瑞言语间的意思，此事和太子没什么关系，她和百里婉儿这下都可以放心了。
“回去好好教养婉儿！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百里瑞的语气稍稍缓和：“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