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婵儿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微微蹙眉思忖了片刻,就像往常一样躺在了床上,幽幽地望向门外。
百里瑞迈着大步推门进来,见她躺在床上,关切道:“婵儿这是怎么回事?今儿身子又不舒服了?”
百里婵儿微微开了开口,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玉蕊见状,忙上前道:“回侯爷的话,小姐的身子的确是爽利多了,只是似乎还在为……心情不佳,这也就没什么兴致,整日都这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百里瑞闻言蹙眉,叹了一口气,走到百里婵儿的床前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关切道:“婵儿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百里婵儿微微拧眉,立刻便是两滴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出来,仍是一言不发。
“老爷您看,小姐这两日就是这样……”百里婵儿的戏演的投入,玉蕊也一直将她这两日的状况看在眼里,毫不犹豫地开口,担忧地向百里瑞汇报她的病情,“虽说是身子爽利多了,但精神状态仍是不及往日,这样下去,即便身子好了也会被拖垮呀。”
“你这个傻丫头。”百里瑞闻言更是又急又恼,心疼得摸摸百里婵儿的头发,又道:“你是为父的宝贝女儿,是侯府的千金,难道还要为这件事忧思成疾,一直在这房间里躺下去吗?”
百里婵儿闻言,更是泫然欲泣,幽幽地开口道:“爹爹说的是。”
她的语气有气无力,更是让百里瑞心疼的不行。
“婵儿,你这么娇贵的身子,合该好好养着,但也不是要一直这样躺在这儿,”百里瑞语重心长道,“既然身子也已经爽利多了,就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你看可好?”
百里瑞说的温声细语,和平日全然像变了两个人,百里婵儿心中感动,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这几日百里瑞肉眼可见地苍老了些许,百里婵儿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只是这戏不能不做,戏做得越足,复仇之事也就越加顺利。
见百里婵儿乖乖地答应下来,百里瑞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又道:“婵儿这么美丽大方,又是侯府的千金,日后定能寻得极好的夫婿。”
百里瑞轻拍着百里婵儿的头发,又继续说道:“婵儿放心,为父一定会为你好好打算,一定不会再让婵儿受委屈。”
百里婵儿闻言一愣,心中虽是十分动容,但又不知道未来到底该怎么做。
复仇结束后呢?
将窦韩川彻底扳倒之后,她又该当如何呢?
她心中没有太多的计较,只是看着百里瑞发呆。
见她沉默着没有说话,百里瑞微微一愣,想到她才刚刚退婚,兴许还在为窦韩川的事伤神,也不免跟着难过起来。
谁又能想到那位太子殿下堪堪是个这样的人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百里瑞知道又触了百里婵儿的霉头,这会儿赶紧转移话题道,“你还是好好散散心,别再闷在房间里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咱们以后再说,”百里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挤出一丝笑容来,宽慰道:“如今为父只希望婵儿快点好起来,别的都不在意。”
百里婵儿苍白的脸上也露出几许笑意来:“爹爹说的是,女儿会尽快出去散散心的,不会一直闷在府里了。”
百里瑞见状,陪同她吃过午饭,又多嘱咐了玉蕊几句,这才离开百里婵儿的房间。
吃过饭后,百里婵儿更是精神了许多,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玉蕊,开口问道:“偏院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玉蕊见她开口问话,连忙答道:“回小姐的话,那位从家祠里出来后,又被侯爷下令在偏院关了禁闭,已经有些日子没出门了,安姨娘这几日也不见人。”
因着怕惊扰百里婵儿的身子,百里瑞和玉蕊平日里是从不会聊这些的,如今百里婵儿主动问起来,玉蕊也不想说的太详细。
她倒是不愿提那个恶心人的百里婉儿,不过若是百里婵儿想知道这些,说些他们的惨状倒是也不妨碍什么。
百里婵儿点点头,知道百里婉儿暂时蹦跶不起来了。
被百里瑞关了这么久的禁闭,不只是百里婉儿会因此受到挫伤,恐怕安姨娘更是觉得就此失了希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偏院如今,这该是秋后的蚂蚱,濒死的蝼蚁罢了。
前些时日出门,都免不了被红玉盯梢,被百里婉儿跟踪。
但如今她们主仆二人,想是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
这样好的时机,正适合她去寻窦蕴川,好好解决自己心绞痛的问题。
想到这儿,她又道:“玉蕊,收拾收拾,咱们该出去走走了。”
百里婵儿仍是要将忧思过重的戏份做足,因此只简单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稍稍装点一下让自己的脸色不至于太过难看。
才出了侯府的门,她就吩咐车夫朝那家熟悉的药铺驶去。
马车外的玉蕊见状,有些担忧地低声问道:“小姐可是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怎的也不见您提起?”
百里婵儿掀开帘子,冲玉蕊淡淡地笑着,但在马车外的人看来,这笑容未免太过牵强:“这两日是又不太舒服,合该去找大夫看看了。”
玉蕊担忧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不好看起来,皱眉看着前面的路。
这几日定是因为窦韩川和百里婉儿的事,惹得百里婵儿忧思成疾、身体不舒服也就罢了,竟还让她又犯了心口痛的毛病。
玉蕊越想越气,闷闷不乐地看着前面。
刚刚的一整幅场景落在路人眼里,却又都坐实了侯府大小姐为太子殿下的事忧思成疾、黯然神伤的传闻。
瞧瞧这位大小姐那憔悴的小脸,和她身边的使唤丫头那闷闷不乐的担忧样子,真真是叫人心痛。
在一众人等的注目下,马车缓缓行驶到药铺门口,玉蕊掀开帘子,百姓就看到百里婵儿纸片一样娇弱的身子从马车里下来,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
当真是可怜的紧。
她微蹙着一双柳叶眉,眼里盈盈的泛起些雾气,缓缓迈进了药铺的门口,看得人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