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恶心，程因伸手捏住一只蟑螂。
啪，一声。
蟑螂化作一团粉雾，消散在程因手中。程因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确认眼前的不是幻像。
“阿生，你正能看见？”
乔渡生点头，“嗯，看来，这些东西，除了特定的几个人外，是无法看见的。”
好不容易稳定下心绪的赵诗涵依靠在王律怀中，指着屋内的蟑螂大军，惨叫不止。
小洋楼内有保姆佣人，对赵诗涵时常的疯癫状况习以为常，甚至没有多走一步，来看看赵诗涵的情况。
王律肯定地摇头，“我看不见。”
“是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触发？”
乔渡生是情况特殊，他能看见不奇怪。他跟赵诗涵连认识都算不上，他是怎么看见的？
“别怕，这些都是人眼产生的幻觉。”程因虽然知道是假的，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忍下恶心，往蟑螂堆里掏了一把。
赵诗涵喊叫得更撕心裂肺，程因怕她动静太大，把人招惹过来。赶紧爬起身，让赵诗涵看清楚，一大捧蟑螂瞬间化为乌有。
“假的！”
程因好心编造了一个谎言，“平时别老熬夜，多喝热水。你是太累了，大脑供血不足，产生幻觉。”
悄悄将黄老道的平安符丢给王律，让他想办法给赵诗涵佩戴上。
赵诗涵平生第一次被人认可，被相信，哽咽着抓起程因的手。“它们真的存在，对吧。我没有撒谎，你也看见了。”
“男女授受不亲，”程因察觉到后背一道寒凉的目光，火速抽出手。“放松心态，积极乐观面对生活。心中无愧，鬼神不欺。”
“你，你别走。我，我，我不想在看见这些东西。你能不能帮帮我。”
程因把机会让给王律，“晚上睡觉要是害怕，你就找个人一起睡。有人陪着，当然就不怕了。”
王律不接茬，赵诗涵半推半就，“真的？”
“骗你？”程因的眼珠子往乔渡生身上转悠，“骗你就变小土狗。”
赵诗涵到底是年纪小，加上病急乱投医，程因两三句话，她就深信不疑。既然只是自己的幻觉，那就没关系了。赵诗涵长舒一口气，抒怀了困扰自己十几年的恐怖事件。
“别不舍得花钱，跟老黄道多买些平安符。”程因悄声跟王律商量，“动动脑子，直接拿出来，她能信吗。”
王律劝程因打住，程因百分百是要向他推销奇葩法器。
“赵记有一款琉璃莲花灯，通体以一整块白水晶制造，底座镶金包银。你找人把平安符塞进莲花灯底座里头，安全保险，又不会被发现。”
王律闻言，觉得有些道理。
“此灯妙就妙在，中间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徐徐开放。边上有个按钮，只要你按下开关，七种颜色的彩灯，循环播放，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左边还有个优盘插口，晚上边开灯边放歌，情歌慢摇，美滋滋。”
王律遥记得程因还卖过弹簧式遗像相框，一键关闭，合拢遗像。金字塔骨灰盒，吸收家中宇宙辐射，关爱逝者，更关心生者。动感花圈，底下挂两个太阳能小音箱，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观音心经。
“不用，自己留着。”
程因好不容易逮到大肥羊岂能错过。“错过一次，后悔一生。不卖888，不要999，只要199。买两个莲花座，送一个花圈。买十个，我送一个骨灰盒。外带一对儿金童玉女，钱箱两对儿。批发，还有优惠。”
王律哭笑不得，他买来气死自己。“骨灰盒、花圈，我店里有卖，不需要。”
“早说么，哥哥我给你送不一样的。”程因神秘兮兮地跟王律一通挤眉弄眼，“送你一盒纸扎海底泳装十二美女，小孩子看了会脸红的呦~”
“不需要。”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再说，你早晚是要买莲花座的，在我手里买，优惠力度大，打折打到骨折。赠品，你可有拿到自己家的店里买。就你那铺子，人来人往，鬼进门都要掏钱，还愁卖不出去。”
程因算准了王律不会在这种关头，跟他墨迹。王律痛快地给程因的账户打了钱，“先办正事。”
“OK！钱到帐，服务马上跟上。”
程因刚才看了平安符的画法，从刚才的化妆台上那了一只毛刷子，一盒腮红。腮红提前用化妆水兑成了糊状。
“诗涵，你妈妈看着好年轻啊，有没有什么保养秘诀。”
程因闭上眼睛，忽略掉满眼的蟑螂堆，大跳一步挥动刷子，边跟赵诗涵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要是能娶上这样一个老婆，晚上乐得睡不着。”
程因在房间几个隐秘的角落里写些平安符。
赵诗涵却说，“我父母的关系并不好，很多年前就分居了。不过，他们对我倒还好。”
“不应该啊，男人不都喜欢年轻漂亮的。”程因拿斜眼看王律，“大王八，你说是吧。”
平安符一现，蟑螂四散，一条一条的黑线沿着墙，翻出房间。
王律扶赵诗涵到床上休息会儿，“你也累了，剩下的事，交给他们。”
可真是一点不客气。程因丢掉毛刷子，像交代遗言似的告诉王律，“我这法子是花架子，只能镇退，不能降服。你早点把黄老道找来，哭也好，跪也好，求他办事。我以后帮不上你们了，自求多福。”
王律眉头一皱，程因经常胡扯瞎说，但这几句明显不是他的风格。细想，今晚十二点后，程因二十五岁生日。心里骂了一句娘，我靠，说这么惨，还不是想坑他送礼。王律跟程因日常不对付，程因除了气他，就是骂他。可收起他的东西来，毫不手软，毫无廉耻心。
“黄老狗什么德行，十句里头十句骗，听他乱说。”王律用力拍了拍程因的肩膀，“等明天，给你备份大礼。”重点强调，“绝不会比庞天瑞小气。”
程因嘿嘿一笑，“某个小伙计，有没有听见，礼物，”重点强调，“送礼是讨好东家的重要社交手段。”
乔渡生充耳不闻，好像完全不想关心程因的生日。
赵诗涵大概是惊吓过度，体虚无力，刚一躺下，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王律拿出平安符压在枕头下，“丫头睡着了，都出去。”
丫头？程因做呕，王律喊的顺口，程因听得直竖寒毛。“恶心!”
王律亏欠程因，从不在他面前辩解，只解释，“我看着她长大，拿她当妹妹看待。”
程因不相信王律的人品，更不相信他心里头有一块净土保存着善良。不过，跟自己没关系。程因喊乔渡生，“阿生，走，送货去。送完，早点回家。”
“不急，你且过来瞧瞧。”
乔渡生点点头，让程因看向露台下，花园里的赵夫人矜持地摆出一副笑容，远看甜美的好像个小姑娘。程因感慨，老娘长得比女儿还青春靓丽。
“汪汪，汪。”
小二黑快活地围着赵夫人打转，不时地汪汪叫，赵夫人看上去很快乐。脸上展现出来的笑容，青春靓丽，活力四射。
程因脑子一懵，“小二黑不是巨熊幼崽吗？”
一只熊崽子啊，为什么会狗叫。程因从来没有怀疑过乔渡生说小二黑是狗，就是因为小二黑的表现太像一条狗了，从叫声到摇尾巴。小二黑还喜欢玩飞盘，以及吃庞天瑞家五百块一斤的狗粮。
乔渡生含笑不语，“以后再说。”
“那什么，”程因挠挠头，“没有以后嘞......”
程因一下有了灵感，在赵夫人，赵诗涵这边都没有突破口，那就该去找赵先生。没有谁比枕边人更了解赵夫人。
“身边睡一个青春永不老的老婆，你说，她老公怕吗？”
“吾，不，我睡在你身旁，你害怕吗？”
乔渡生让程因严肃认真地回答问题。
程因用大脑努力思考一秒钟后，说到，“你半夜身边睡个人，怕吗？”
乔渡生、程因相视一笑，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对方都不是同族同类，对方都不怕，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程因自然是不怕乔渡生，可他自信一个普通人是没有办法不害怕的。尤其是面对赵夫人这样的离奇现象。
小二黑玩耍得正开心，看见露台上两道熟悉的声音。汪汪汪再次叫唤起来。
“不好。”
程因反应及时，蹲下躲闪，乔渡生一动不动，稳站如松。程因伸手，拽他，“阿生，躲起来。快~”
“来不及了。”
不等程因拔腿跑路，赵夫人脸上巨变，惊呼安保，“有人闯进涵涵的房间，快来人，抓住他们。”
程因就知道，每回出来挣点钱，必定挣得艰难。他浑身张嘴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姑娘家的房间。
王律立马撇开责任，“与我无关。”
果断冲出房间，往楼下跑肯定不行，那叫自投罗网。程因调转方向，先前他看过，侧面有棵树，依稀能看见一座桥，估计底下是个池塘。跳下去，问题不大。
乔渡生乐意跟着程因东奔西跑，“其实，也许，你可以考虑其它方式，譬如飞下去诸如此类。”
“老子他妈身上又没长翅膀，飞个尾气，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