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奉威天大法，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
一阵雷击声中，程因突然现出了人身。
数百名身穿古代铠甲的战士冲锋在前，一批接着一批，不要命似的往远处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上冲。
程因扯开遮住眼睛的布，在阴阳眼下，他看清了黑色物体的真身。顿时瘫坐在地上，“上官，上官耀凡。”
当初，他撕了生死薄，导致上官耀凡死而复生。他在天地间没有名谱记录，不生不死。换言之，根本没有手段能杀了他。
先前抱着侥幸心理，程因见上官耀凡复生后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便以为上官耀凡改邪归正了。今天去了乌脚巷，见到自己的皮囊被上官耀凡、王律、庞天瑞肆意糟蹋。现在他明白了，上官耀凡只不过把伤天害理转移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尔等将士，听我口令，向前冲锋。绝不能让那邪祟破开屏障。否则届时人间生灵涂炭，从此沦为恶鬼地狱。”
程因惊吓不已，不，不可能吧。上官耀凡厉害到这个程度吗？
“别看了。”乔渡生捂住程因的眼睛，“不是你的错。”
战况过于惨烈，耳边只听见无数凄惨的叫声。一道接着一道身影冲入黑影，瞬间像一颗流星般坠落。
一滴眼泪从乔渡生眼中落下。
“吾为守山灵主，守四方生灵，护一山清明。”
程因的心口堵得发慌，他们都是别人的子女，别人的父母。程因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只能看见他们飞蛾扑火般冲向黑影。
“上官耀凡，我跟你没完。”
程因捏紧拳头，梭身转动，炸裂出金光。乔渡生见状，一把按住程因的手臂，“我虽然没有多少记忆，但我知晓，那些冲上去的战士，皆为九天上英勇善战的士兵。你去了，大概率也是送死。”
“总不能让他破开屏障。”
身后再度响起冲锋声。
程因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居然是白霜。
“白霜，白霜，我是程因。青向笛呢？”
程因飞跑两步，跟上白霜冲锋的脚步。脚下不知为何无法正常行走，乔渡生更是直接钉在路上。程因扭头看了乔渡生一眼，决定先追白霜。
他追的很吃力，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白霜双眼血红，白道袍上粘满各色血迹。手中的长剑一指上官耀凡，“孽畜，你也曾为人！”
“他也能算人？”程因想起那十二个殉葬美女，气得浑身颤抖。“他就是个狗都嫌的臭王八。”
白霜扭头一瞥，冲锋的脚步略微一慢，“程因？”
“是我，”程因贱兮兮的笑到，“有没有很惊喜很意外。”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不知道啊，我知道，我追你干嘛。这是哪儿，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我离开杭南前，上官耀凡还没这么抽风，发癫。”
白霜屏息凝神，将长剑化作一道剑光，扎入黑影中。程因眼尖的看见黑影里头有一个隐约闪着暗沉的黑色。比四周的黑色都要暗，灰扑扑的。上下跳动，好像是一颗心脏。
“白霜，往左边打。”
白霜的剑已经被没入黑影中，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乖乖，你可不能有事，青向笛会弄死我的。我救你走，快。”
程因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变回穿云梭，只记得，变之前，身体会拼命打摆子。于是，拉长双臂，不停摆动，像个钟表一样，来回晃。
白霜见状，抛下程因，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她是猪油蒙心，会相信程因有办法。
战火燎原，死伤无数的战场上，站着一个人，原地摆动。
“兄弟，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上一秒还笑程因有病，下一秒，那人如同一个烟雾弹一样，啪，消失在空中。程因甚至没看清是男是女。
“我没走错，往左边，不对，现在是右边。五点种方向，集中火力。”
程因话音未落，成千上万道彩光攻向程因所说的方向。黑影罕见的躲闪了一下。
“有戏。继续！”
阴阳眼可以看出阴阳两界，破开迷雾遮掩，剖出真相。
似乎知道是程因在发号施令，一根黑箭破空而来，扎向程因。
“保护！”
战场上，不知道谁起了一声，程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重重包围。一道又一道身影在他眼前小时，鲜活的生命在此刻以秒，以百万计算流逝。
白霜再度抛出飞剑，飞到程因身旁，拽起程因的手，“走，你现在很重要。”
“阿生还在下面。”
程因可不管他重不重要，乔渡生还陷在地里。
“别管他，”白霜嘶声喊到，“听我口令，白云观弟子，何在？”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青向笛飞身而来，搂过白霜的腰，翻转数下，避免白霜被黑箭穿心。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弟子在，谨遵观主法令。”
白云观自打上一次神魔大战，好像就剩青向笛一个叛徒，还整得煞有其事。程因吐槽，“你们两个夫妻店呐？”
“以吾魂，以吾身，保护他。”白霜扯住程因，用力往战场后方抛射。
“吾去救乔渡生。”
青向笛搜索了一圈，怎么也没发现乔渡生的身影。只是好奇，地上怎么又个凡人？？靠近了一瞧，丑得他都倒吸一口凉气。现在战况已经恶劣到要触动生化武器了吗？想用这个丑八怪恶心心上官耀凡？
“有没有看见一个英俊潇洒，穿黑绸袍子，你，”青向笛火速拎起丑八怪，“你是乔渡生？”
青向笛难以置信，他知道乔渡生为了跟程因在一起。上了九天，挨雷劈，剔仙骨，但他没想到，当人还要付出变丑的代价。哈哈大笑，“你还不如跟我一样，做个怪物。”
乔渡生不是很能听得懂，“你认识我？”
青向笛笑得更开心了，自己的好朋友变成丑八怪，这件事就超好笑的。他还失忆了。“哈哈哈，乔渡生，你也有今天。”
有程因的提点，战场上的局势稍有回转。
青向笛看了看乔渡生，“吾教，你念。你前身乃是奈何桥，渡进天下人。福泽深厚，功德无量。今身又以身伺虎，天地慈悲。哪怕是变成凡人，也不会普通。”
乔渡生却回头看了一眼，“我的鞋子。”
“吾说正经事。”
青向笛的道行比白霜高的多，因此青向笛几下就飞到了白霜跟前。
程因一听青向笛弄丢了乔渡生的鞋子，“你让我们阿生怎么走路。这个天气，”程因装模作样的看看天气，四周昏黄，如同黄泉地府再现。
“这个天气不好，阿生光脚走路，感冒了怎么办？赶紧把他的鞋找回来。”
白霜劝说到，“事有轻重缓急。”
程因接话到，“他的脾气，你不知道。他要的东西，他要做的事，必须满足他。要不然，”
乔渡生别别扭扭，“虽说一双鞋子也不可太重要。但那是我跟程因翻垃圾桶里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合适的鞋子。我穿了好些天，很难再找到一双合脚的。”
四道飞影扑入军帐中。
帐前的小仙官有些吃惊，竟还有活着回来的。
青向笛二话不说，逼小仙官把鞋脱了。不耐烦的威胁乔渡生，“凑合穿。”
一双上好的踏虹靴直接被丢出去。乔渡生皱着眉头，不悦的盯着程因，一声不吭。程因也没办法，那个地方那么打，他怎么找。
“阿生，将就一下。”
“是和你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的。”
程因摊手，暗示青向笛回去找鞋子，乔渡生就这脾气。反正不穿上鞋，他是不会高兴满意的。乔渡生高兴，就折腾程因。
“乔祖宗，爷爷，你到底想要什么，说。”
乔渡生知道他现在说出来，过于自私。只是，他已经自私过一回，早已不在乎再自私一回。
“回去。”乔渡生强调，“程因，你回去。”
青向笛算是服了他们两个，有毛病，有大毛病，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吵架。
“你不回去，我是绝不会一个人走的。”程因蛮横走到乔渡生身边，抱住乔渡生的胳膊，“要送死一块儿送，程小爷我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乔渡生的神情好像变回了从前那位高高在上，傲气孤冷的守山主。
“你如不去，我便打断你的腿，将你送回去。”
程因浑然不怕，“好啊，反正我也习惯了当瘸子，瞎子，再做个瘫子，无所谓。”
乔渡生语气带着强烈的怒气，“程因！你可知道有多危险。”
“你知道啊？”程因不但不怕，还故意逗乔渡生，“你要是说的出来，我管你叫爸爸。当然，
你说不来，你就得跟我一块。”
青向笛抱过白霜，边检查白霜的伤势，替她疗伤，边催促程因和乔渡生快点吵完架。他好一五一十把情况告诉给他们两个。
乔渡生张张嘴，他确实不知道。用硬邦邦的口吻说到，“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这里是浮屠滩，历来神魔大战的地方。”青向笛拨开白霜额前的碎发，“只不过这一次，对付的是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