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孩的话，林月熙眼珠子一转。
“嗯……也不是要找个哑巴来替我做事，或者你们知道有谁会说其他语言吗，就是你们没听过的那种语言。”
混进凉州府的外族蛮子就算会说袁朝话，说的恐怕也不标准，或者多多少少带上口音。
她话音一落，小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摇头，“好像没有。”
“那好吧！”
林月熙叹了口气，她只是这么一问，本来没想着能从小孩嘴里得到些什么重要的线索。
然而就在这时，站在最后边的一个小孩低声嘀咕着，“好像有这么一个人……”
风涔煜耳朵一动，眼神锁定住这个孩子，问，“你说什么？”
那孩子约莫到风涔煜的膝盖长得又瘦小，被他这么一盯，顿时缩起了脖子，小声开口，“没，没什么。”
乞讨的日子并不好过，遇到好心人或许能讨到几枚铜板，但更多的时候，他们总会被人驱赶。
久而久之，这个孩子就越来越胆小，现在面对着神话一般的战神大人，他更不敢开口了。
林月熙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看着风涔煜面无表情的脸叹了口气。
【你这幅冷冰冰的样子，是会吓坏小孩子的！】
想着，她走上前，蹲在那孩子面前，“你刚才说了什么，姐姐没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即使林月熙面带笑容，那小孩在她蹲下的时候还是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小孩满脸戒备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心。
这些孩子们年纪虽小，人间疾苦却没一样落下。
不过那小孩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眼前的是战神和战神夫人，他们是保护自己的，不会伤害自己。
小孩抿了抿唇瓣，才道，“我记得，来福客栈那个帮客人栓马的杂役，好像姓温，有一次有个客人喝醉了，吐在了马槽里，害得杂役要把马槽清洗一遍。”
“然后，然后我就听见这个杂役用听不懂的话说了一句什么，语气很凶，好像在骂人。”
林月熙又问，“那你说的这个杂役是什么时候来安阳郡的？”
这个小孩不知道，摇摇脑袋之后低下了头。
不过这是年纪最大的小孩跳出来，“我知道我知道！”
“那个杂役好像是一年半或者两年前来的，我在来福客栈门前乞讨的时候听说，掌柜是因为见他养马的技术厉害，才把他留下来的。”
养马？
林月熙眉头一挑，外族人不就很擅长养马吗？
这单纯巧合，还是其他？
她站起来，跟风涔煜的眼神撞上，相处了这么久，两人也相处出了默契。
对视一眼，两人决定回去再商量。
林月熙拍了拍腰间的荷包道，“现在是正午了，该吃饭了，大家跟我走，今天我请客！”
小孩子们欢呼一声，嘻嘻哈哈的跟着她走了。
而风涔煜跟着后面，无奈的看着被孩子们簇拥在中间的林月熙。
孩子心性，难怪能跟这儿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他们走出狭窄的角落，走上大街，没一会就流入了人海。
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之后，狭窄角落的另一个出口，走出两个表情阴鸷得男人。
如果林月熙和刚才说话的小乞丐在这，一定会认出，这两人其中一个是昨天在李记烤羊里片肉的独眼厨子，另一个则是刚才提到的喂马杂役！
只见喂马的杂役朝着厨子点了点头，之后就快步离开。
很快，角落入口只剩下外形如同野蛮猛兽的独眼厨子，他高高凸起的眉骨遮住了眼眶，阴影之下，谁也看不清他眼里翻涌的是什么。
林月熙把小孩子们带到一个酒楼，单独要了间厢房，孩子们吃着，她就和风涔煜站在门外小声说话。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盯着来福客栈了，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风涔煜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客人，越发觉得眼前的平静地下是暗流涌动。
按照林月熙的意思，三年前，也就是他凯旋，班师回朝的时候，那些蛮子就已经留了探子在凉州府，伪装成寻常老百姓。
是不是时间再久一点，这些探子甚至能渗入军中？
提起军中，他又想起刚刚革职的那群酒囊饭袋来，蛮子屠戮遂宁郡，这群废物的责任占了一半！
不过好在有林月熙在。
风涔煜暗自松了口气，并不觉得她一个寻常女子知道这些消息很异于常人。
相反，林月熙知道这个消息，却能第一时间为百姓，为天下着想，这一点就不知道胜过了多少人。
换句话说，这些消息能让林月熙知道，是他们袁朝的福气！
不然换做其他人，就像唯利是图的王家，早不知道利用这个消息赚了多少沾着袁朝百姓的鲜血的银子了，哪还会在乎其他人的生死？
只是庆幸的同时，风涔煜又有些担心。
这种玄乎的事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好，不然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想着，他的脸色冷了冷。
林月熙点点头，视线从屋里狼吞虎咽的孩子们身上移开，“好，只是这群孩子也太可怜了。”
她能解决孩子们一时的温饱，可以后呢？
想到他们前途渺茫的路，林月熙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真当是应了那句‘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如果没有战乱，这些孩子应该在他们的父母膝下承欢吧。
风涔煜知道她的心思，本来打算把事情办成了再告诉她，但到底还是按耐不住。
“别担心，这些孩子很快就会有落脚的地方了。”
林月熙抬起头，眼眸明亮，“怎么说？”
“上次不是刚把王家抄了吗？”
风涔煜勾起了唇，“王家几代从商，积累下了不少钱，虽然这些年一直打着义商的名号卖米粮，但背地里，王家涉及的产业可不少，光是王家大房，查抄出来的雪花银就有十几箱。”
“这些钱一半用在军费，剩下的我已经让宋延澜带去了各郡县的官府，让他们把流浪在外的孩子们收集起来送往善堂。”
让流浪儿吃百家饭长大，十二岁之后给朝廷干一辈子的活，这条规矩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