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皇上三思,进来微臣身体抱恙,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不管老皇帝怎么说,风涔煜始终是一句话,拖拖拉拉到晌午,这个早朝才迎来结尾。
众人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皇宫的风涔煜,眼神里都带着恐慌。
“你说贤王是不是疯了?”
“不疯怎么敢让圣上亲自出征西北?”
一个文臣说着,心里却暗暗佩服,他早觉得这一届皇帝没有上一届好带,偏偏这一届皇帝还觉得自己有所成就,这些话他都憋在心里不说。
好不容易有个人敢在皇帝面前‘口出狂言’,这感觉真是,身心畅快!
“可是贤王要是真不出征,那西北的百姓可就遭殃了,而且,贤王从前可不是一个眼睁睁看着百姓罹难的人。”
有个人说着,摇头叹气。
西北的风很凉,但吹不灭去过西北的武将心里的火。
贤王不该是这样,要怪就怪这京城黑暗压抑。
“不是还有戍边军?”
“天高皇帝远的事,怎么这些芝麻大的小官就别想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走吧。”
虽然消息有所滞后,但风涔煜派出去的暗卫还算靠谱,很快就带回了更多的消息。
“王爷,宋公子收到消息,已经从幽州府赶回来了。”
风伯不忍心看风涔煜这么愁眉苦脸,擅作主张的传信给了在外游学的宋延澜。
宋家倒台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宋延澜去了江南。
可实际上,宋延澜确实离开了京城,却不在江南,他依靠着风涔煜的势力,隐姓埋名,从京城出发,游历各地,一边丈量袁朝的疆土,一边吸纳更多的知识。
“他一个书生,叫回来有何用?”
风涔煜摇着头,跟在他身旁的人似乎诸多不幸,如果宋延澜本该一世顺遂,那他何必去打扰?
“他回来你就好好接待,给他一笔银子,让他离开京城。”
风伯听了,心底竟然隐隐刺痛,王爷又是何苦?
他不知所些什么,只好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
很快,书房里安静得像是无人之地。
风涔煜挺直的脊梁忽然一沉,又把手边的书一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他被算计了。
太后上次召见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赏他什么,甚至就连他为林月熙讨赏赐,估计也在太后的预料之中。
先是给一个巴掌,最后给颗甜枣。
这烂透了的计谋,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也陷了进去。
还牵连了林月熙……
想到这,紧闭着双眼的男人睫羽颤了颤,心想要是林月熙知道自己要出征,一定会马不停蹄的收拾细软跑掉吧。
毕竟京城这么大,容得下她的地方却那么狭窄。
可她要是真的跑了,也挺好的,只是她又不聪明,能逃得过太子和长公主留在各个府州的眼线吗?
他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风涔煜坐直了身子,睁开眼道,“进。”
“吱呀——”
门被人应声推开,先是一双嫩黄色的绣花鞋踏进书房,随后是拿着餐盒的林月熙露出整个身体。
风涔煜藏在袖子里的时候虚虚一握,“你怎么来了?”
“王爷到现在还没用午膳吧,我给你做了些好吃的,你快尝尝!”
说着,林月熙自顾自的进来,一把推开男人桌上的东西,把食盒一放,笑容里透着狡黠。
风涔煜看着食盒挑眉,“你做的?”
“那不然?”
【这可是我亲手从锅里盛出来的饭和菜,怎么不算呢?】
林月熙打着哈哈,打开食盒,把饭菜一盆盆端出来摆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王爷你说对不对?”
风涔煜失笑,心里那些烦躁去了大半。
这话虽然押着奇怪的韵脚,可实际上也有几分道理。
别看风涔煜身为尊贵的王爷,可其实他的吃穿用度跟平常百姓没什么区别,衣裳除了官袍,就是连年不变的几声劲装,至于吃的,那就更简单了,一碟咸菜,一小碗清炒小白菜,再加一碟蒸蛋,就足够他吃的津津有味了。
可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原因,风涔煜其实很少吃肉,因而他整个人从侧面看起来根本不像个武将,反倒像个书生。
“吃吧。”
林月熙坐在风涔煜对面,撑着下巴说道,“不吃饱哪有力气处理那些糟心的事?”
风涔煜筷子一顿,“你知道了?”
“当然知道!”
边关动乱这么大的事,就算没有八卦杂志,三皇子也会马上写信告诉她。
说实话,三皇子还真写信来了。
“但是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老皇帝能放你走?”
毕竟偌大的朝堂尽是冗官,一个个的都没什么真本事出了风涔煜,还有谁能当这个领军的将军?
“西北现在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
要是真的打仗,就不可避免的会死很多人,林月熙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是不愿看到这副场景的。
“那你是不是要出征了?”
风涔煜停下咀嚼的动作,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林月熙,“如果我真的带兵出征,你当如何?”
说实话,他心里没底。
林月熙有多胆小他是知道的,小毛病有多,西北那地方别的没有,最多的就是停不下来的风,和漫天的黄沙,还有游荡在边境之外,企图钻过他们的边防线来骚扰袁朝百姓的蛮子。
可是林月熙要是留在京城,京城里不知多少闻着血腥味就来的豺狼虎豹可不是好对付的。
到时候他鞭长莫及,那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
林月熙瞪着圆圆的眼睛,“你这副表情,是嫌我累赘,不想带上我了?”
【狗男人,你在京中多少仇家你不知道,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还想丢给我来承担?】
【光是一个长公主,她现在还在喝解毒的药,再加上一个太子,我小命都得玩完!】
“不是!”
风涔煜心底没由来的一慌,随后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原来,林月熙是愿意跟他去西北的。
林月熙抬着下巴,“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只是……”
滑到了嘴边,风涔煜却不知如何开口,他顿了顿,良久才道,“西北不比京城。”